与周老先生说完话,他们一同去公主府里的园,这里是太夫人从小长大的地方。他正站在案几前写字,见了他们进来,便高兴地如同顽童,向着他们招手。

齐延便道:“何必以后,学生如今便已经如龙丘先生一般无二了。”

沛柔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绊着了路面上的碎石,身子就向后仰去。幸而身后有人扶住了她,她才不至于摔下去。

“古有龙丘先生河东狮吼之故事,我瞧元放今日,恐怕不久之后也便如龙丘先生一般了。”

柯明叙看起来,与东宫那时差不多。今日在公主府中,穿着道袍,更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了。

却和前生一样,是“琴瑟百年,瓜瓞延绵”。

她坐在马车上正想着,齐延骑着马与她同行,便掀了她的车帘,“今日要让老师写什么字,你可想好了?”

也有几支族人,譬如太夫人的三弟和四弟,前些年便搬出了这里,回到了济南老家族中生活。

齐延便拉着她的手上前,去给周老先生行礼。

他们在湖边散步,有几朵荷,开得离岸边不远。齐延便叫沛柔在一边的树荫下等着,去为她采一朵荷。

“柯世兄安好。”自从东宫一别,算来如今已经有七个月未见过了。

他们行走在小巷里,见此时并没有人,他便飞快地在沛柔唇上偷香,又惹了沛柔一阵娇嗔。

对齐延道:“我鼓励你媳妇多回娘家,你是不是要不高兴了?”

公主府中的景色,比诚毅侯府要好的多,迎面便是一片湖,莲叶接天,菡萏香连十顷。

昨天齐延给她戴,后来那栀子渐开,居然从里面爬出了一条小虫子。

沛柔就点头,催促他,“快折了下来吧,仔细些,别又带了虫子。”

“如今虽然不是牡丹开的时节,可下次再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今日也想去看看。”

齐延折了那朵,一路上都盯着看,快走近时,却忽然举着高声道:“哎呀,有虫子。”

今日却是去拜见恩师,他自然不能被人笑话儿女情长。

沛柔站稳了,回过头去一看,却居然是柯明叙。

周老先生似乎乐于见齐延吃瘪,先是得意地朝他笑了笑,而后才拍了拍沛柔的手,“你是个好孩子,你祖母老了,心思便只在你们身上了,有空你该多回去走走。”

齐延便拱手笑道:“学生岂敢,学生连沛娘的话都不敢驳的,又怎敢驳老师的话。”

齐延俯下身来,脸庞离沛柔很近,“你也要小心些,我可是你相公。”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她与齐延,已然做到了前一半。等她将诚毅侯府里的事情梳理清楚,也便可以与他有自己的孩子了。

齐延就挑了挑眉,“送给我的字,自然是我说什么,他便写什么了。”

那时候是回定国公府,是她的娘家,门房上的仆妇见了,只会说乡君与五姑爷夫妻情深,一刻也不舍得分开。

“说起来,其献的妻子出身周家,与你也算是表姐妹,你与她可相熟?若是无事,不妨也可以去四皇子府里坐坐。”

又对周老先生笑道:“二舅公放心,祖母一切都好。只是最近新下了好桃子,又不敢多吃,怕伤了脾胃,正难受呢。”

周老先生没理会齐延,笑着扶了沛柔起来,“徐家的五丫头,你祖母在家可好?”

柯明叙便笑了笑,即便是仍然温和如春光,这春光里亦染上了丝丝缕缕的清寂。

齐延也很快走过来,“柯师兄,许久不见了。”而后低头,关切地问沛柔,“方才有没有摔着?吓到了吧?”

“我曾祖父很爱惜那些牡丹,连我祖母想采一朵戴,也都不许的。曾祖父爱,便如同爱妻子一样。”

沛柔就笑着道:“你可要小心些,他可是我的二舅公。”

沛柔搀着周老先生在一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才笑道:“也只是在长辈面前将话说的这样好听罢了。方才我叫你与我同乘马车,你怎么却不肯上来。”

沛柔就笑着嗔他,“那相公的意思,我便如那柳月娥一般凶悍爱吃醋喽?”

齐延却也只是望着沛柔笑,并不答她的话,反而厚颜道:“夫人便一刻都不愿与为夫分开么?既是如此,待会儿回府之时,为夫与你同乘便是了。”

齐延把手上的荷递给沛柔,“我从前看书,读到过一首诗,‘有时热哄哄,有时冷冰冰。有时如牵驴入井,有时如顺水张帆。’”

沛柔听完,觉得有些奇怪,嗔了他一句,“别是你自己编的吧。”

“真有这首诗。当时我初听见时,也觉得有些奇怪。”

齐延替她理了理鬓角,“可读多了,却也觉得很是精妙,世间诸事,其实不都是如此。”

“世间聚散无定,并非人力可改。柯师兄也一定会遇见那个与他两心相知的人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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