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柔就笑，“五嫂舍不得我，直说便是了，何必这样委婉。”赵五娘忽而坐直了，“岂止是讨厌，简直是烦死人了。”
沛柔也没有想到，她在定国公府的最后一晚，是杨氏和赵五娘陪着她。
很快便到了四月二十七日，齐延给她的那副字，她只剩下了最后一笔没有描画。
“你五哥哥嘛，还算听话。”赵五娘这样说着，又绽开了一个动人的笑。
只是沛柔一进门，她便立即抱怨道：“我方才还说呢，你若是不过来，新房里我就是最漂亮的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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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萼楼附近，也只有瑶芳坞里还有一些白色的香，那是荼蘼。
沛柔笑了笑，“你总不会就是为了这个才嫁给我五哥哥的吧，这可不值得你去今上面前这样求一回。”
“你五哥哥虽然没有你大哥哥那么争气，那么能干，有些傻里傻气的，可是他从来都是很真挚的。”
当年曲水流觞的少年与少女，都已经为人夫，为人妇，把一个家庭，或是国家的责任扛在身上，再不是年少不知愁的时候了。
“你自己觉得你讨不讨厌？”赵五娘把这个问题抛还给她。
“是全燕梁。”赵五娘纠正她。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
算来算去，她爱他已经爱了快有二十年了。
今生她们三个终于都如愿以偿了。
“五哥哥和他那么要好，他又听你的话，你怎么不让他去问齐元放。”
春宴的时候，他们曾经并肩从熙和园西北角的碧波台，沿着静湖，一路走到熙和园南边的园门。
她向沛柔勾了勾她细白如葱管的手指，“你先告诉我你和齐元放是怎么回事。”
“可是你五哥哥不一样，就算分了家，他也还是幼子，天塌下来有他大哥顶着，我什么心也不用操，乖巧听话的做我的幼子媳妇便是了。”
她明明已经是嫁过一次的人了，在这种时候，却还是涌出了比前生更为浓烈的不舍。
“你又在说什么傻话。”赵五娘在临窗的贵妃榻上躺下，如同沛柔平日常常做的那样。
从此以后，熙和园里也不会再有属于她的春宴。
沐柔和浔柔也算是与她同龄的贵族仕女，对赵五娘当然也是有一些了解的。
父亲在于齐延谈论西北诸事，夸他见解独到有力的时候，恐怕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这个少年居然会成为他的女婿。
与陆氏刚进门时，新房里只有润声的妹妹不同，这一次赵五娘成婚便要更热闹的多了。除了陆氏忙着待客之外，二嫂刘氏、三嫂常氏都在这里。
甚至连她生活的熙和园，他恐怕也就是带着兵士前来抄检的时候进来过。那时候是秋日，不是熙和园最美的时候。
追忆过往的稚气，有时实在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至少沛柔再不会去为了明日的事情而紧张。
沛柔又问她，“你从前是不是很讨厌我？”
“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在上元灯会上，你还记得么？明明是我先看上的那两盏灯，你却偏偏要挑了一盏走。”
“赵家也是大家大族，我足足有十几个堂兄弟，有些事情我实在见得惯了，也是在是厌倦了。我虽然不了解你大哥，可是他大约与我大哥是差不多的。”
沛柔是嫁过一次的人，立即就领会了这是什么，但她的脸还是渐渐红了起来。
沛柔温柔的笑，“五哥哥待你怎么样。”
杨氏与她的交往毕竟不多，看着她收好，便要回桦默堂去了。
沛柔也和房中的众人玩笑，“我这五嫂子才一进门，便先把我嫌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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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嫁的日子里，她时常梦见她的生母，有时候是那个在她今生醒来时拥着她的病弱女子，有时候却变成了郭氏的脸。
“我是有些舍不得你，从前年纪小时，也没有来过你这翠萼楼，不然一定也要与你比一比。如今即将人去楼空，实在很没意思。”
刘氏的身子已经有八个月了，她是赵五娘的长嫂，所以也不肯早走，要在这里陪着她。
“我那时候就觉得，我一定一辈子都记得你的，徐五。”
如无意外，也是今生沛柔在定国公府中生活的最后一日。
杨氏是带着太夫人交给她办的事情过来的。她给了她一本图册，嘱咐她放在箱子里，好好的带到婆家去。
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又一年春日已尽了。
她送给她桃簪那一日的最后，太夫人坐在宴息室的太师椅上，一如她今生刚进府的时候。
他若是路过翠萼楼，会不会知道那是他不爱的，却深爱他的妻子少女时留下无数心事的地方。
“如果有人问我那时候我最讨厌谁，我一定毫不犹豫地说是你。”
“去吧。去吧。”
第二卷完
明天开始第三卷啦，几回魂梦与君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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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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