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沛柔每次看见她,总想起她前生被自己亏待过。今生再为她挑选夫婿,怎么样也该好好地看清楚了,才把她嫁出去。她其实也很欣赏绾秋这样敢于为自己争取的女子。

“几代簪子的主人,和夫婿都算得上夫妇相得,祖母希望你将来也如是。”

她明白了簪子的意思,也明白了太夫人的意思。

“诚毅侯府不比定国公府,若是有不愿意跟着过去的,我自然也成全,比照当年的扬斛赏你们一笔嫁妆。”

“我看也不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今日朱雀大街上热闹,你想避开吧。”

“绾秋,把你的姐妹们都叫上来吧,我有话要说。”

太夫人笑着嗔她,“你三姐姐可不想和你说话。”

世道艰难,生来就是奴婢,她没得选,但她也总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的。

沛柔便也不强求,纭春她是一定要好好对待的。

纭春便道:“奴婢倒是没什么想法,觉得跟着乡君便很好。只是有些放心不下李嬷嬷,若是可以,将来奴婢不轮值的时候,都想出去照顾嬷嬷。”

“明年松石书院,想必又是天下学子云集了。”

她却也并没有说什么,只说听凭沛柔安排。就连不善言辞的织夏,被问到这个问题,不知道说什么,也现了微微的局促。

马球场沛柔的胡服有问题的事情,暨娘并没有承认是她做的,而且那时候,她应当早已经被齐延的那个所谓朋友囚禁了。

又笑道,“不过这个齐元放也不错,他如今也不过才十九岁。十九岁的少年进士,那可真是几十年也出不了一个。”

“但柯世兄是个好人,心怀天下。将来他仕途顺利,实在是燕梁百姓之福,我只会替他高兴。”

沛柔只是道:“说起来,还是周家二舅公厉害,统共就两个关门弟子,一个中了状元,另一个是传胪,满燕梁,又有谁还有这样的能力。”

“新婚一月即分离,好不容易你三姐夫回来,他们两口子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用得着你在那里陪着。”

沛柔便点了点头,“你先起来吧。总归你们都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定然是会为你们好好考量,将来把你们都嫁出去当正头娘子的。”

“从前给你大嫂子下定的时候,在松鹤堂里整理首饰,我就想把这支簪子也给你,后来想了想,还是要留着今日。”

“但奴婢并不是很中意他,将来想求乡君做主,替奴婢重新择一门婚事。”

太妃那支银杏叶簪,教会了她如何为人女儿,太夫人的桃簪,又教会她如何为人妻子。

“毕竟我也已经与新姑爷说好,他这一生都是不会纳妾的。”

沛柔让绾秋替她除了褙子,坐到太夫人身边,“难得出门一趟,祖母还不许我多陪三姐姐说说话。”

沛柔便靠着太夫人的胳膊,“从孙女六岁进府,有祖母与父亲,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是没得到的,孙女实在已经很知足。”

“若要说心愿,孙女只愿您和父亲都能长命百岁,徐家辉煌一如开国之初。”

“绾秋既然开了口,那我心里也就有数了,齐元放也是松石书院的学子,想必他能认识许多有才之士。”

“这支簪子还是我的外祖母,太祖爷的生母留下的老物件了。原来是我母亲的嫁妆,后来给了我。好好地修整了几回,才有如今的样子。”

“你出嫁那日,祖母是不能出来观礼的,明日是你生辰,祖母早已经备下了礼物。”

织夏就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平日里沛柔与她说话都有些费劲,只有说到衣饰的时候,她才能侃侃而谈。

没过多久,春夏秋冬便已经齐聚在翠萼楼中。沛柔都赏了她们坐,如寻常平辈一般说话。

明日是四月十六了,她自己都没想起来要过生辰了。

“若有那一日,我会把你的契书还你,销了奴籍,也不枉你服侍我一场。”

里面是一支素银的簪子,簪子顶部打造成桃的样子,镶嵌着极其平常的红碧玺石。

纭春她是尽知的,今生让她服侍李嬷嬷,也是一样的诚心诚意。

若是这样,她还该不该把她带过去,若是将来为了这件事反目成仇,岂不是害人又害己。

*

“哦?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起来吧。只是你若是跟着我嫁过去,恐怕将来说亲,也极有可能是在齐家的下人里面找,这样你觉得如何?”

“不说这些了。虽然再过三日便是你五哥哥的婚礼了,可明儿是你的生辰,这也是你在府里过的最后一个生辰。想要些什么,祖母一定替你办到。”

太夫人站起来,从内室里拿出一个锦盒。

不是暨娘做的,并不等同于不是柯是与谢氏做的。前生纫冬背后的那个人,又究竟是谁。

到了这个时候,她要再入齐府,纫冬于她而言其实是很危险的。可是沛柔也并没有打算把她落下。

不管是谁,前生害过她,今生若再有这样的事情,她都会让她付出代价。

只是她也的确应当再找一个人出来替她管着药物吃食才是,最好还是懂得医术的。

懂医术的女子不好找,或许她应该去问问林霰,请他替她推荐一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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