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太夫人的眼圈已经有微微的红。她起身把沛柔搀起来,如小时一般将她搂在怀中。“后来才知道,他居然也是你周家二舅公的关门弟子。”
“可孙女希望自己可以让祖母少担些心事,请您尽管放心就是。”
书房的窗户洞开,飘进来幽幽梅香。
“史书工笔之下,那许多的男子能过得如此恣意快活,其实是他们身后的女子为他们分担了许多。”
只有她自己知道,齐延告诉他他原来一直与她站在一起的时候,她内心到底有多欢喜。
“孙女与齐元放两心相知,今生也只愿与他结为夫妇,求祖母成全。”
“文武双全,芝兰玉树,可是什么样美好的词都用上,其实最终也抵不过一句‘两情相悦’。”
“祖母说的这些,沛姐儿可都能应付?”
太夫人的神色未见放松,也并未见了多少疑惑,“虽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不如你就将这个人的好处,分析给祖母听听。”
又过了许久,太夫人才对她道,“去吧,去吧。去把今日对祖母说的话,全都说给你父亲听听。”
“后来他在马球场上救过女儿一次,又替女儿找出了多年前受害的真相,女儿很感激他。”
她总觉得从香山小院出来,再世为人,她对齐延的爱恨已经都随着生命的逝去而逝去了。
她的手上已经满是皱纹,她早已不年轻。可她的孙女却是绿鬓颜,正是最好的年纪。
“且他与四皇子相交莫逆,四皇子对他的评价也很高。若到那一日,也自有他的前途。”
“说来也是,你两个姐姐,谁像你似的,要把你嫁出去,还要像模像样地和你商量。”
她把她的脸埋在齐延胸膛上,那一刻她心中涌出的千言万语,她想在往后的生活中,与他共坐西窗烛下,一字一句地都说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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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考取庶吉士,在六部观政,几年之后,给孙女挣个五六品的诰命回来总不是问题。人品也算是与孙女相配。”
“女儿与齐元放相识于幼时,距离如今,已经有好多年。虽然从前并算不上和睦,但终究于彼此都无恶感。”
定国公面上就现出了回忆之色,“当年为他救你的事情,我也曾与他相交。”
沛柔也笑,“正是孙女如此能干,连天下大事也能分析的头头是道,祖母才会将这些事说与我听的。”
沛柔便沉下心来,“昭永十年,出身诚毅侯府的齐淑妃被指为谋害元俪皇后的罪人,诚毅侯府由此没落。”
当那个人又重新这样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并且也努力地想要把她带到他生命中去的时候,她没有办法拒绝,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心。
沛柔又给太夫人行了一个大礼,才起身往梅真堂去。
“可之前交往,孙女也只是随意提起过一句而已。他对孙女的用心,孙女明白。”
太夫人听了半日,打断沛柔,“若只是说这些话,难道你祖母我心里便不清楚?沛丫头,若想祖母同意,就说些别的话来。”
“祖母老了,也不想操心了,将来的路,终究是你自己要走。”
沛柔站起来,走到中央,双手交叠,跪下来给太夫人行了大礼。
“分析起人家好坏来,好像全与自己无关,只是分析朝事而已。”
沛柔自然清楚太夫人说的“别的话”是指什么,只是这些话她前生在父亲祖母面前都说不出口,如今要她说,也是在是难为。
“孙女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反抗这世道,所以去做那些普通的事情,或许才是更容易的。祖母已经操劳了一生,国事未定,未来想必还要操劳下去。”
太夫人观她神色,便笑了笑,“知道你不会愿意,也只是说与你听听罢了。”
“孙女曾经问过周先生,她既然已无夫君牵挂,家中父母也有她兄弟奉养,她又不必为阿堵物发愁,为何不潇洒一些,干脆纵情于山水之间。”
“也许将来也会有一个与如今完全不同的世界,女子能真正立与于男子平等的位置。可孙女并未有幸投生在那一处。”
“做人媳妇,与在家做女儿不同,要侍奉公婆,照顾丈夫,再次一些的人家,还要洗手作羹汤。”
“生儿育女之后,虽然有无尽的乐趣,可也有无穷的烦恼。”
“既是如此,我们都不愿意放弃。将来或许风霜雨雪,只要彼此心意不变,总归是能一直走下去的。”
定国公望着她,没有说话。他的神思没有在这里,或许是想起了当年盈盈立于绿萼之下微笑的母亲,或许只是想起了自己鲜衣怒马的当年。
他与母亲的爱情故事是一个悲剧。前生沛柔与齐延之间当然也是。
可沛柔今生,绝不会再如前生一般了。
“吾家有女,终长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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