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执迷,沛柔也不想再多和她废话,干脆道:“表姐若是真的真的‘非礼勿听’的道理,那日就不会在官房逗留许久了。”沛柔原以为是周老先生有兴致带着他去香山赏景,却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她见沛柔过来,手里还拿着那几对护膝,笑着道:“看来表哥是并没有收我的东西了,今日麻烦沛柔表妹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
沛柔就笑着接了那碗汤,没有回答他的话,“这回可算是让我逮着了哥哥喝甜汤。”
梅真堂离熙和园的北门很近,沛柔正要进园去,却在门口遇见了出园子的柯明叙。
过了片刻回来鸥鹭亭回话,“世子爷此刻就在梅真堂里,他说五小姐若是有事请即刻就过去,在他书房找他就行。”
她伸手稍微理了理,便笑道:“既然如此,就让我拔了这个头筹吧。我如今在宫中做公主伴读,每个月也有月俸。”
沛柔就让扬斛把那护膝拿过来,恭敬地递给了润声。
她还在纳闷,想着他大约是有事不能来了,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上次她在定国公府里遇见柯明叙,恰巧也是刚送了闵淳心回来,在二门上和他说话。
“大哥哥这般拒绝,究竟是出于礼法,还是心中确实对她无意。”
“今年雨水多,黄河又泛滥了。朝廷下了新的禁令,不准难民进城。他们没有办法,只能涌到京城周边,香山那边尤其多。”
“不过将来若是我哥哥承袭了爵位,表姐和我大嫂谈得来,倒是可以常常过来坐坐。”
自从上次在感慈寺遇雨,他给她讲了那个小贩的故事以后,每回他给她捎了修复好的古籍或是新得的词本进来,都会捎带一张小笺,上面简短的写一些近日有趣的见闻。
见她这样执迷,沛柔就点了点头,略微冷淡地吩咐扬斛:“去打听一下世子爷在哪里,若是无事,请他半个时辰后在梅真堂里等我。”
“今日刚跟着老师从香山回来,错过了上午给太夫人拜寿的吉时,实在是失礼,下午特意来问好。”
这还是今生她第一次挨润声的重话,心里不免也有些委屈。
柯明叙见她站在日光下,略微挪了步伐,替她挡去了灼人的日光。
上午给太夫人拜寿时,柯家的子弟也有来人,却只见了柯氏二哥的两个儿子,并没有见着柯明叙。
可她回来时,却并没有见着闵淳心。找了半日,才在那一树石榴下看见穿着鹅黄色比甲的闵淳心。
闵淳心当然听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事,不禁遽然变色,还要开口狡辩,沛柔却没给她机会,转身径自出了院门。
沛柔便道:“大哥哥先别忙着训我,我今日来此,并非赞同她所为,只是想替那人讨一句话。”
闵淳心就没有再说话。
润声原本还在笑的,脸色就渐渐阴沉了下来,“你如今怎么也做起这样的事情来,祖母可是这样教你的?”
闵淳心看得有些痴了,走了半日才和沛柔搭话:“从前我姑母还在的时候,我也跟着我母亲来过几次,每次来都觉得如仙宫一般。”
他就拿起了一对护膝在日光下细看。
柯明叙答她:“那边村舍里设了粥棚,每日有人看管。我和老师过去看过,不过是一锅汤水里有几粒米罢了。”
柯明叙就略微现出了一点不快来,不过这不快也并不是对着她的。
她每日只在皇宫和定国公府里打转,纵然能读邸报,也只是略微对朝堂之上的风云有所感知,却实在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那还是清柔满月宴的时候,时间如白驹过隙,细想一下,居然已经是九个月前的事情了。
沛柔觉得她不过是强颜欢笑,想让今日发生的一切都不作数罢了。
*
沛柔便直接道:“我不管表姐方才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和我大哥哥说的话,我只想告诉表姐,自欺欺人没有任何用处。”
闵淳心点了点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跟着她往梅真堂去。
“午后日头大,怎么不进我的书房来。”
“讨了这一句话出来,才好过去给她回话,也好让她真正地歇了这心思。”
沛柔原本并不想和她撕破脸皮,她前生就是不想和人虚与委蛇,总是直来直往,所以最后才落了那个下场。
“不怕表妹笑话,康平侯府虽然也是侯爵府邸,却没有一处能与梅真堂相比,既清雅又富贵。”
既然知道了有这样的事情,她虽然无力改变,却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润声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这是我刚刚让灶上的人送过来的。不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今日找我可有什么事情。”
闵淳心看起来并无异样,手中的绣帕却已经皱成一团。
润声接过来,看也没看,就先笑道:“不要总是费眼睛做这些东西,我并不缺的。”
沛柔看了扬斛一眼,她明白沛柔的意思,立刻就转身去了。
闵淳心的女红在她们这一辈的小姐里只怕已是顶尖的,针脚细密,配色严谨而不失活泼。
说起来今上还要去香山行宫避暑,也不知道那边的官员会怎么处理这些难民。
像柯明叙这样,自己私底下筹集些东西送过去是最好的办法。
恐怕他也是做此想,所以才没有直接以柯太师府的名义运粮过去。
“五表妹善心,明叙先替香山的流民谢过。”他说着,拱手深深地给她做了个揖。
她也忙给他还礼,俏皮道:“柯表哥言重了,如今我也是食朝廷俸禄之人,自然也该为百姓做事。”
柯明叙就笑了起来,温煦的如同春日午后,温柔地笼罩在朵上的日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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