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宫女替她打了伞,她就提着裙摆拾级而下,终究没有忍住,在临上轿辇前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那山洞。景琛便又道:“方才我和你说的话你不妨好好考虑。战场上刀剑无眼,战场上有你两位兄长也已经足够。”
不过好在他们应当并不知道方才有人在绿妍亭里,也幸好并没有说什么其他人完全听不得的话。
这一代的诚毅侯并不如何优秀,可曾经的诚毅侯世子,却实实在在是英雄出少年。
“我以为宫中人说他无故打死宫女只是谣传罢了,那宫女定然是有大过错的,不然齐淑妃怎会无有动作。却原来真是如此,连你姑姑也是帮凶。”
“曾经见过几次。我想要出走那天,正是她父亲的手下把我找了回来,那日是上元夜,她也跟着父亲出门看灯。”
见那一行人逐渐走远,二人才从芭蕉树后走出来,转出了山洞。
“难怪父皇越来越不待见齐淑妃母子。六弟性格虽然温吞懦弱些,可假以时日,未必没有明君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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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许就是这样,所以出身将门的齐延,在昭永一朝,最终却选择了读书科举。
又想着齐延大概不认得她,就开口解释道:“她是定国公的女儿,四月时父皇召她进了宫,给贞静做伴读。太妃有时会留她下来说话。”
“不仅是他,我姑姑听说了,也只是另外给那宫女安了几条罪名,把她丢到了乱葬岗去。”
“只是因为那宫女收拾宫室的时候不小心摔落一个他素日喜欢的剔红长方盆珠玉盆景罢了。”
前生四皇子和徐家的关系也是如在云雾之中,至少她是看不分明。
人去楼空,仿若方才她听见的谈话只是她的一场梦。
景琛就拍了拍齐延的肩膀,笑道:“今日倒是我大意了。”
景琛停在宫殿的阴影里,郑重的对他道:“阿延,你要明白,男子生于世间,不应当为了他人而活。”
想要取得别人的信任,尤其是太妃这样的人的信任,的确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而更令她感到困惑的事情是,为何他们一见了有人,就立刻要先避开。
祖母总在他耳边说他母亲不孝,总要与她为难;又说他母亲不慈,从未对他多有关心,心里只有自己的长子,很少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虽然后来勉励了她一番,其实也并没有把她当成能担事之人,只是要她出力而已。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生恩要报,养恩更是重于泰山。还有自小就很优秀的两位兄长,更如同两座山岳,重有千钧。
“如此残暴不仁,居然还妄想大宝。若真有一日他成了皇帝,恐怕天下百姓只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他实在很迷茫。
景琛便只是道:“没想到你们还有这样的缘分。”
“就是要走文道,又哪里这样容易了。我祖母一心盼着我去与兄长争锋,只怕并不会乐见我如此。”
不仅是曾经见过,而且已经见过好几次。
后来渐渐长大,也知道祖母只是站在她自己的角度说了那些话,他也曾经试着去讨好母亲,可是母亲却对他的态度却从没有一点变化。
在他还小的时候,相信了祖母的话,见母亲每日进养颐堂,只是给祖母问好,从不多问一句他的事情,所以他对他母亲也很冷淡。
等走到了假山上,便开口道:“五小姐,太妃娘娘说今日天气不好,知道您家中有事她也就不留您,特意传了轿辇过来,请您坐了轿辇回去。”
齐延和景琛方才其实并没有走远,只是看见来人,暂时借一旁的芭蕉树隐去了身形。
“去年上元以来,无论朝堂还是后宫,改立许贤妃为后,六皇子为太子的呼声日渐高涨。”
“可你不一样。你祖母的盼望终究是你祖母的盼望,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究竟喜欢什么?”
“六皇子成为太子,你的日子也能更好过些。”
“那上面的珠不过掉了几片玛瑙的叶子,他就把人拖出去打了二十杖。”
太妃如此行事并没有错,她越是谨慎小心,沛柔反而越会增添将来成事的信心。
大约是察觉到齐延的情绪比方才还要低落,他就又换了一个话题。
齐延便道:“若不是今上的偏向太过明显,姑姑也不会这样急躁。”
她也一定会谨言慎行,争取早日取得太妃的信任。
“前几日由才刚把安徽布政使许士洀调到了江南总督的位子上,姑姑听说之后,气的在殿里摔了半日的东西。”
景琛却并不在意,一边往上书房的方向过去,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你和她曾经见过?”
“又或者是专心研究学问,做周谦之、周夔这样的当世名儒,不入官场,只以教书育人为业。”
“阿延,你一定要想清楚才是。”
齐延的目光渐渐明亮起来。驰骋疆场,经世济民,教书育人,他还来得及选择。
走了这些路,他们身上的衣物已经渐渐地都干透了。
午后日光太烈,漫长的宫道上几乎没有人行走。等快到了上书房,他们就分了手,各选了一条路,如从未遇见过一般,回去准备上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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