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三郎时她身体不好,三郎小时候也就病病怏怏的,她觉得是自己的错,对三郎也就偏疼了些。那时候常氏才只得了润柔一个女儿,许久没有动静,自己心里烦躁,就时常拿姨娘和庶女出气。
她也曾经去打听过那户人家的子弟。少年举人,意气风发,文采斐然。
偏偏她一无所觉,以为沁柔毕竟是府里的小姐,常氏就是再心狠,也不敢真要了她的命,应当会好好给沁柔治病的。
沛柔那时对自己的婚姻原本就不满意,两重婆婆又都是阴阳怪气的,她也不耐烦伺候,有什么都是硬顶了回去,关系自然也是越处越差。
大郎和永宁郡王的情况不一样,大郎的原配是有儿子留下来的,而且还已经请封了世子。若换做是她,面对这样的情形恐怕也不能心平气和的嫁进来。
又十分的孝顺,哪怕她只是咳了一声沁柔也记得,悄悄地就吩咐了松鹤堂里的人晚膳时上一碗冰雪梨汤。
常氏的性格也就越发暴戾,不懂得堵不如疏的道理,把她院里的女子当作屋内随意修理的草一样对待,若不是有她看着,只怕二郎和她要比如今还更离心离德。
想到何霓云可能会成为他的妻子,她终究还是有些难过,于是便将那镯子收了起来预备以后赏人,又让扬斛早些帮她铺了床,上床休息不提。
二郎和大郎之间只隔了一年,过了两年她又有了三郎。
只有菩萨知道她心里到底有多痛。
大郎是长子,将来是要承袭爵位的,不好好教养将来她到地下无颜面对徐家的列祖列宗。
第二日日上三竿,常氏见她没来请安,怒气冲冲的要罚她姨娘,才发现这孩子已经高烧烧了半夜了。
她把镯子拿出来仔细在灯下相了相,那手镯是和田碧玉的,通体油绿,光下不透,并不见绺裂、杂质,恐怕还是宫里赏出来的。
都说他们家的闺女生的如似玉,性格却不太好,她养过女儿,娶进门来把媳妇当女儿一样待,慢慢的教也就是了。
那丫头从小就识得大体,从不和人起争端,想事情从来是细心周到,再不要人操心。
和润柔一样,二房的沁柔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既然她不养润柔,也就没有反而把一个庶女抱到屋里养的道理。
太夫人这边却是刚刚将自己的二儿子送走。
何太夫人给自己置办首饰,从来都是不吝啬的。
诚毅侯府的太夫人偏心,阖府皆知。侯夫人重长子,太夫人却重幺孙。
沁柔是不该死的,没有一个孩子是该死的。
只是如果是那时的何霓云做了何太夫人的孙媳妇,只怕她也并不会太满意。
她原本以为常氏也不过是搓摩搓摩她院里的女人,没想到她后来就敢直接要了庶子庶女的命。
诚毅侯有一房贵妾,先后为他生了两子。
若柯氏嫁过去,假以时日,也不愁夫婿不能替她挣一幅凤冠霞帔回来。
这就是她不分嫡庶在每个孙子孙女身边都要放一个松鹤堂里的丫鬟的因由。
剩下的一个嫡子就是齐延,何太夫人越发得了意,借口世子多病想让齐延承袭爵位,硬生生的要把齐延和他娘逼的成了对家。
前生沛柔进了诚毅侯府的门,认亲仪式上她给的见面礼不过是一串粉碧玺的手串。
可她终究还是怕,怕有人要对沛柔下手,怕有人去查她生母的身世,所以才要把她养在松鹤堂里,明面上却并不和她多亲近。
明明是亲子却无法亲近,侯夫人的心也就越发偏向长子。
到了那时,从小对自己百般疼爱的祖母和自己的妻子有了矛盾,齐延又会站在哪一边呢?
柯氏是续弦。
她害怕是常氏的报应到了,她害怕这报应最后应在了海柔身上。
可柯太师还是咬着牙辩也不辩,点头让女儿嫁进来了,因为这是皇上的意思。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从,更何况只是嫁个女儿?
婆媳是天生的对头。
若是性格软弱好拿捏,那就更好了。可惜沛柔和何霓云都不是这样的性子。
然后梅真堂的丫头过来报信,也把大夫带来给她请了脉,才知道沁柔也是患了水痘了。
太夫人不满出身贵胄的媳妇一进门就独揽了府里的大权,让她摆不了婆婆的威风,等了几年终于等到了机会。
聪明人和糊涂人的区别就在于,聪明人能让你心甘情愿的为她去死。
仙蕙是林家姐姐在那场乱局中活下来的唯一的孩子,沛柔又是仙蕙唯一的一点血脉。
若沛柔有一点闪失,自己还有颜面去地底下见当年的老姐妹吗?
太夫人站在松鹤堂院中,看着碧纱橱里的灯火倏然暗下去。
月光晦暗,推不开笼罩在她周围的沉沉夜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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