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情什么的,墨画倒也真没太放在心上。
世人有大苦难。
很多苦难,他力有不逮,改变不了太多。
但至少,他希望身边的人,都平平安安,幸福安康。
只是……
墨画抬起头,看向上官仪离开的方向,皱起了眉头。
“瑜儿他……”
墨画沉默片刻,若有所思。
……
之后的日子依旧平静如水。
墨画依旧过着岁月静好的“禁闭”日子。
直到这一日,荀老先生亲自来找他,跟他说:“论剑有结果了。”
墨画眼睛一亮,“那太虚门……”
荀老先生叹了口气,仿佛肩头的一座大山卸了下来,整个人都轻松了,这些日子的奔走斡旋,也都有了回报。
荀老先生点头,“托你的福,得了论剑第一。”
墨画大喜,眼睛熠熠生辉。
一向严肃的荀老先生,看着墨画这样子,也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
他这个宗门老祖,也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太虚门竟还真的能有,力压乾学各大顶级宗门,夺得论剑第一的这一天。
三宗合流,论剑第一。
九泉之下的太虚老祖们,也不知是发下了什么大宏愿,竟真的给太虚门,送来了一个足以让整个宗门逆天改命的“宝物”。
如今墨画在太虚门的地位,说是“小祖宗”,恐怕都不为过。
不光太虚山,便是太阿山,冲虚山的掌门和长老们,此时都恨不得在祖宗祠堂里,给墨画立个牌位供上,天天给他烧香。
当然,这些事荀老先生没告诉墨画,免得他骄傲。
墨画沉浸在喜悦里,过一会儿,又问道:
“那我们太虚门,如今便是乾学四大宗了?而且……还是四大宗之首?”
荀老先生点头,“应该是这样……不过具体怎么排名,怎么划分份额,这里面牵扯的利益太多,最终还要上报道廷天权阁核定,所以真等一切尘埃落定,还需要一段时间……”
墨画又奇怪道:“这个结果,四大宗不可能答应吧。”
“不同意也不行,战绩摆在这,而且……”荀老先生道,“时间紧迫,必须要给个结果了……”
“这是论道大会,不只是论剑,还有丹、阵、符、器的论道。论剑不出结果,后续其他论道会,也没办法举行。”
墨画不由问道:“血祭之灾这么严重,其他论道大会,还要正常举行么?”
荀老先生点头,“正因为此次血祭之灾严重,这些例行的盛事,才不能取消,否则反而会引得人心惶惶。”
“此后的论道会,是为了聚拢人气,平复人心的。”
“道廷,乾学各世家和宗门,也会在论道大会上宣布,拨一批灵石物资,用来救济散修,重建因血祭受损的城池。”
“这也是好事……”
墨画点了点头。
荀老先生看向墨画,“这次论阵大会,你要出场。”
墨画一怔,“我可以出去么?”
“嗯,”荀老先生颔首,“你该出去,露个脸了。”
针对墨画的风言风语,酝酿至今,已然有些压不住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
墨画身为阵道魁首,论剑大会又表现得太强,风头太盛,既容易遭妒,又容易招恨。
明面上或许没人敢做什么,但背地里,各种谣言中伤,层出不穷。
人心叵测,恶意揣度,再加上一些人煽风点火,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墨画已经“入魔”,之所以不敢露面,是怕被人瞧出端倪。
有人说墨画,与魔道沆瀣一气,本身就是血祭大阵的“主谋”。
还有人质疑墨画,在论剑大会上,化身邪魔,靠着卑鄙狠毒的隐秘手段,这才压了乾学四天骄一头。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他一个筑基后期,灵根低劣的弟子,是怎么做到凭一己之力,横压乾学四个最顶级的血脉天骄,以及大罗门大师兄的……
“谣言”这种东西,回应往往没用,会被认为是“狡辩”。
但不回应,又会被视为“怯懦”,是“默认”了你的罪行。
“所以,你不需要说什么,说什么都没用,只需要参加一次论阵大会,在众人面前,露个脸就行了。”
荀老先生意味深长地道。
墨画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太确定,“那参加论阵大会,具体我该怎么做呢?”
“你收敛点,表现得平庸点,简简单单,拿个第一就行了。”
荀老先生淡淡道。
墨画:“……”
收敛点,平庸点,简简单单,拿个第一……
这些话是能放在一起说的么?
不过墨画也明白了荀老先生的意思,点头道:“好,我收敛点。”
……
三日后,论道大会便重开了。
观礼的人数,比之前少了不少,但一眼望去,仍旧是人山人海。
之后又过了七日,便是论阵大会的日子。
这一日,被荀老先生关在后山,久未露面的墨画,也第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穿着太虚门道袍,身形瘦削,白皙的面容上,五官如画,眼眸明亮,看着跟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除了更清瘦了一些,眼睛更亮了一些。
一众修士和弟子,在看台之上,议论纷纷。
这是论道大会重开以来,观战人数最多的一场。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墨画身上。
有关墨画的流言蜚语,也如暗流一般,在潮水一般的人群里,来回涌动。
墨画则记着荀老先生的叮嘱,低调点,收敛点,表现得朴素简单一些,内在淡然,因此也并不将其他人的目光和议论,当成一回事。
各大世家和宗门的高层,纷纷注视着墨画,心思各异,但都默不作声。
观众席中,顾长怀,张澜,太虚门长老和弟子等一众原本担心挂念墨画的修士,此时看到墨画安然无恙,神色如常,也都如释重负。
论道山的长老们则恰恰相反。
他们全都提心吊胆,如临大敌,死死盯着早已被列入“黑名单”的墨画,生怕这小子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把论道山再掀个底朝天。
按理说,论阵不是论剑,应该折腾不出那么大动静。
但问题就在于,墨画这小子身上并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就在这种复杂而微妙的气氛中,论阵大会开始了。
墨画被安排在了,所有座位的第一排,第一座,还是独立的座位,颇有“独占鳌头”的气势。
原本想收敛行事的墨画,无奈叹了口气。
没办法,他倒是想低调,可他的实力不允许。
他是“阵道魁首”。
此前从没有,阵道魁首,还来参加论阵大会的先例,因此,他只能坐第一排,独立的第一座,受万人瞩目。
墨画有一点点不自在。
不过,他经历的大场面太多了,很快心态就平和了下来。
之后,开始发题,考试。
整套流程,和上一届大差不差。
能画出来就留下,画不出的就走。
每个弟子,也都有三次容错。
墨画觉得熟悉,亲切,还有些无聊。
因为这些阵法,实在太简单了。
每届论阵大会,弟子之间的阵法实力,不会有太大出入,但墨画却比三年前,强了太多太多。
神识二十纹结丹,学了绝阵,学了血祭阵枢,阵法的造诣早已更上了一层楼,甚至连血祭大阵都崩掉了。
如今回过头来,参加论阵大会,再画三年前的那些阵法,墨画总有一种,陪小朋友“过家家”的感觉。
“收敛点……”
墨画叹了口气,而后拿起笔,在阵纸上,百无聊赖,但也一板一眼画了起来。
无论什么阵法,他都是这样一脸惫懒,慢悠悠地画着。
墨画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收敛”了,但却没想到,他这副“懒散”的样子,给身后的乾学天骄们,造成了多大的压力。
在场的都是阵师,是乾学阵法天才,不可能不知道墨画。
不可能不知道墨画的事迹。
也不可能没见过,墨画那深厚无比的阵法造诣,和匪夷所思的阵法手段。
甚至论剑大会惊险的一幕幕画面,还历历在目。
如今,墨画就孤身一人,横亘在众人前面。
所有阵法天才,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这个背影,并不高大,但却深沉得可怕。
这是一座,在阵法上,根本无法攀登的山峰,是一道根本无法逾越的天堑。
甚至于,这座山到底有多高,这道天堑到底有多深,他们也不清楚。
阵法上,有差距不可怕。
可怕的是,连差距在哪都看不到。
不学阵法的人,不知墨画的恐怖。
只有学了阵法,而且学到一定高度,才有资格体会到,墨画这个“妖孽”带来的绝望。
因此,尽管墨画一脸懒散。
但他深邃的气场,却笼罩了全场。
在他身后,众多阵法天才只觉得身处一只“妖孽”的阴影里,后背冷汗岑岑,握着阵笔的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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