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旧欢（19）人工受孕的几率很低，希望你是幸运的

她想起昨晚上梁宋和她说的那些荒谬而又可笑的话，微微摇头，“别管他，爸爸总是板着一张脸，什么时候见他心情有好过？”“再给我点时间……”

等容铮走了之后，她不禁在想，自己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一言一语之间，生疏的就像是两个陌生人，陌生人至少还会对着对方轻笑，而他们两人，连这点都算不上。

小嘉揉了揉眼睛，惊讶地发现梁织坐在自己身边，他惊讶地问：“姑姑，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这一晚上，梁织几乎彻夜未眠。

梁织心里酸得很，却仍然是笑着说：“傻瓜，这又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会过去的，听话就好。”

小男孩回握着她的手，带着稚气的眼睛看着她，用力地点头承诺：“我以后真的不会了。”

梁织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意思，目光落向窗外的拥堵车道，心里亦是堵得慌。

四天后，按照预约的时间她独自来到这个私立医院，过程步骤还有注意事项她都已经提前了解过，可真当躺在这冰冷的手术台上时，心里还是忍不住的紧张。

手指紧紧攥在一起，不知不觉中手心内生出了涔涔冷汗。

“嗯。”她点了点头，很简短的回答。

男人的眼角微微上挑，俊朗温煦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感，看着正前方的路面，像是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梁织柔柔地笑着，轻声说：“难道不希望姑姑早点来陪你么？”

温煦浅淡的男嗓在她的耳边蔓延，一如记忆中那般带着微微暖意，就如同他掌心之中的温度一样，微弱，却足以温暖着经年时光里那些寒凉。

小孩子当然不理解大人之间这些微妙的复杂，只是随着自己的感受看到什么就只直接说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拥堵的车流开始缓缓分散。

原以为这个夜会很是漫长，可却发现，却好似只像是一个眨眼的瞬间，便已过去。

“好吧，我知道。”

容铮看到她走出来，遂于朋友结束了谈话，径直向她这边走来，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现在回去？”

小孩子的心思单纯，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用着稚气的声音说道：“我只知道，爸爸和姑姑都是爱我的，那别的就可以不管了是不是？”

好似触手可及，却又远的遥不可及。

和记忆里的某些场景有些相似，这种煎熬不亚于当初自己在产房里等待的过程，亦是这样的忐忑不安……

怎么能呢？

梁织也不会自讨没趣地再凑上去问什么，缄默不言。

清亮的天光透过窗户铺满了整个房间，光是这样看着，好似就能感受到外面那些明媚的温暖。

梁织轻笑，只是这笑意未至眼底，在她的眼眸深处，有着一片浅浅的苦涩。

本就狭小的空间内，氛围就这样僵硬着，一直持续到车子在她家门口停下。

在不远处，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内，颀长的身形在光线的勾勒下清晰而又温暖，即使她看不到他的面容，也知道他依旧是记忆中一样。

她既盼望着事态能像现在这样发展，却又是害怕着这天的到来。

上午九点，梁织站在这公寓门前，没有按响门铃，而是就这样静静地等着。

明明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大概只要她走上十几步，就可以再次走至他身边。

小男孩有些苍白的脸上闪过些许懊恼之色，却是没有维持太多这样的情绪，只是闷声着说：“那我等着你带我回家哦，可不能骗我的。”

梁织犹豫了下，下意识地问：“什么样子？”

“嗯，我知道，容叔叔也这么说过，他每次也都是这样和我说的。”

“你昨天说过，现在是要给我答复的。”

她面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没有争辩，只是摇了摇头，“给我一点时间，我不会忘记答应了你什么。”

闻言，容铮温煦的眼底浮现了些许嘲讽之意，视线在她面上逡巡片刻，意味不明地问着：“梁宋呢？你也不打算告诉他？”

等待的时间稍稍有些漫长，梁织望着头顶上这一片刺目的灰白，眼前却是开始逐渐模糊起来。

她微微蹙着眉，在暖色的灯光下，娟秀温婉的面容早已没了当初那般的明媚，那些任性骄傲，在这些悄然流走的时光里，磨得一丝不剩。

即使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永远都是莫不在乎的样子，可她自己心里的慌张，只有她自己才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

就连这最为基本的联系方式，互相都不曾拥有。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又怎能妄下断言。

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该如何，又该如何和小嘉解释，叫了这么多年的爸爸并不是他真正的父亲，又要如何去给他解释大人之间的这些错综复杂。

“你明白我要的是什么。”在等红灯之时，他转过视线，静静地睨着她的侧脸，“梁织，是你自己选择的。”

狭小的空间内满是他的气息，梁织记得，依旧是记忆中那般清新好闻的味道。

她知道他在家，也在等着他那一个答复，不管是什么，都是有这样一次机会。

时间很短，可这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折磨着她的神经，是忐忑和不安，以及对未知事物的慌张。

从所有的检查完毕，并没有多久的时间，然而梁织却觉得很是疲惫，若非真的没有办法……

“姑姑，我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生病了，你什么时候才带我回家？”

梁织有问必答，只是在最后的时候，她忍不住有些急切地问：“医生，能告诉我，这个成功了率有多少吗？”

梁织拿起他的手机，把自己的联系方式输入，还给他的时候，她浅声说：“医生通知我的时间是四天后，我自己去，你暂时……不要告诉别人。”

就可以像很多年前一样……

思绪浑浑噩噩，几欲分不清楚这到底是真实，还是过往的虚幻。

梁织轻轻抱着小嘉，安抚着说道：“等什么时候那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伯伯允许，那姑姑就可以带着你回家了。”

“谢谢你。”她疲惫地往后靠着车椅背，这句道谢却是真的发自内心。

天色微明之时，梁织俯身亲了亲男孩的额头。

梁宋渐生恼意，眸光像是刀刃一般落在她身上，“你既然不计后果，那何不再任性一些，利用小嘉的身份，直接嫁进容家，岂不是最好的结局？”

梁织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解开安全带下车，在开车门之前，容铮叫住了她。

梁织的声音很轻，却是近乎于一种哀求的语气，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很低。

罢了，这些过错都是因为她自己。

梁宋就知道现在这个当下和她说什么都没有用，他敛着眉沉声说：“织织，你以后的生活还长，到底考虑过以后没有？”

她并不认为小嘉已经到能够承受这一切的时候。

直至有人在她耳边说已经可以离开了，这时她的思绪才慢慢清明。

梁织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这里，离开的时候也只有她一个人。

她没有去医院看小嘉，而是回了自己家里，她拜托容铮在这十几天里面好好看着小嘉，她则是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消失一小段时间。

自己还没做好充分的准备和他们解释，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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