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靳城醒来之后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幅清冷的场景,几乎把这个别墅内的所有房间都找了一遍,却依旧没发现那人的身影。宁愿相信这里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错误,一定不会是初见……

顾靳城走到她身边,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里也不是滋味,沉着声音问道:“怎么样?”

“时间太晚了,我不想下去。”蔚宛想也没想便是拒绝。

分不清到底什么是家人之间的感情,又什么是一个男人最女人最真实的怜惜。

她维持着这个动作好一会儿,再没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这才缓缓回过头,入眼的是男人安静的睡颜,卸下了平时的矜贵和漠然,整个人显得柔和了几分。

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蔚宛听着他低低淡淡的嗓音,随意地应了一声,“嗯。”

她在楼下不停地给顾靳原打电话,可无论多少遍,也没有人回应她,里面那人应该是把自己锁了起来,谁也不愿意理会。

潜意识里,她想要知道这照片的内容是什么,可又怕又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末了,蔚宛又添上一句,“总之我做不到,牵绊太多。”

她只是因为工作,但却是一个很好的借口逃离某个人。

不久之前她还是亲自送初见去的机场,怎么会没多久之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照片上背景是昏暗的放映厅,而他的侧脸却是柔和且清晰,撑着自己的下巴微闭着眼睛,久远到只存在记忆中的安静……

来时是什么模样,走的时候依旧是如何,这间别墅清冷到死寂,像是完全没有人气一般,除了客厅的茶几上,那带着热气的浓浓姜茶,为这清冷的屋子添了几分人气。

以前她或许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赌。

闻言,蔚宛倒是笑了笑,她的语气很淡,就像是在和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一般叙旧。

不经意间就提到了最不能提的那个人,蔚宛后知后觉地说道:“抱歉,提起了不该提起的人。”

轻手轻脚地离开这房间,关上门,从头到尾,她的眼睛都不曾再去看向那人,脚下的步子亦是没有停顿。

顾靳城没有在意,反而是傅友岚倒是笑着问他,“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她站在窗边,只是稍稍的一低头,就看到了站在楼下的男人。

*

他联系上了许初见,说明来意之后却被她凉凉地呛了一声。

她无声地抽泣了好久,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衬衫,掌心中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心里说不出的一种滋味。

蔚宛把下巴放在柔软的抱枕上,好一会儿,她的声音很闷,“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见他有好语气……那应该是好几年前了吧。”

现在,没有这个勇气。

“你下来,我有东西给你。”男人的声音低沉淡雅,一贯命令的语气中竟也带了几分柔和,不知是因为这头顶的柔和的月色,还是因为这初夏柔软的夜风。

“宛宛,我无法限制你的自由,但是下一次,不要这样一声不吭离开。”他顿了顿,慢慢道:“我也会害怕。”

她蹲在顾靳原面前,声音之中透着急切,哽咽地连她自己都说不不了,又何况是安慰别人。

作为一个旁观者,许初见当然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曾经。

小女孩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靳城,她规规矩矩向他打招呼道:“舅舅。”

慌乱之中,蔚宛翻出自己的手机想找人帮忙,可想了半天她也不知道究竟谁会合适。

最初之时,他所以为的亲情和习惯,往往最容易迷惑人,会将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情绪全部掩藏起来。

顾靳城笔直地站在她面前,清隽淡漠的神色不曾发生过变化,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坚定,轻缓地说道:“妈,我只是告诉您一声,您希望她还是我们家人,那便一定会是。”

良久,他听到了自己沉得发涩的声音响起,“是啊,如果在的话,那应该六岁了。”

比起顾靳城,这小丫头更喜欢自己小舅,要说为什么呢……

*

“宛宛,一辈子的时间很长,就像你说的,谁都不能活在过去。”

蔚宛的目光中带着不解之色,她犹豫后,把这首饰盒拿起来。

一辈子的时间……

他送给她的东西,她还了回去,现在却又兜兜转转再次回到她的手中……

还好,他只是在说梦话。

“如果当初那个孩子留了下来,现在都应该是这么高了吧?”傅友岚怅然般地比划了一下,语气之中是无尽的怅然。

重新嫁给他?

这是很早以前,她为数不多地的光明正大偷看他。

他和她千山万水之间,总是隔着一个错字,是心底的刺,总是在不经意间,将那些过往的伤口搅的鲜血淋漓。

“我任性,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顺手倒了一杯放在蔚宛面前,她说:“一起喝一杯?”

她叹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拿开,轻手轻脚起身。

他的语气很笃定,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

家人这两个字,实则已然是一辈子。

实则,对不起她的,从头到尾都只是顾靳城一人而已。

蔚宛在这里的时间住的长了,自然就和她认识了。

抿了抿自己的唇瓣,她轻缓地说:“放心,我牵挂的很多,不会因为一点事情想不开,同样也不希望你一辈子愧疚。”

“你以为到现在她还会整天围在你身边?我不知道她去了哪,你要问的话自己去问,看看宛宛还会不会愿意告诉你。”

她没应声,只有浅淡的呼吸声证明她还在听着。

譬如……

女人淡淡地笑了笑,“你听了我这么多事情,说说你?在我这里住了这么久,每天也就看到你独自出门,再独自回来,离家这么久,你的家人不担心你?”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这么多年的岁月,尤其是原谅二字可以一概而过,谁都有错,却又都只是无可奈何。

蔚宛的手指僵了僵,她面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直到回家之时,许初见才忍不住笑着问道:“你这手机什么时候准备再开机?你这样天天换号码,也不知道还有谁可以联系到你。”

蔚宛靠着柔软的沙发,她的眉眼间依旧是平淡的,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忽而轻笑了笑道:“若说深仇大恨,我和他真的有,但是怎么说……对他,我还真的恨不起来。”

天气逐渐转热,进入了夏初之后总是会让人感到莫名的烦躁,一如顾靳城此时的心情。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在看到这照片正面之时,依旧晃了心神。

说她逃避也好,不愿面对也罢,至少到现在为止,她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他记得她的很多喜好,却唯独不确定,她喜欢的,究竟有没有发生变化……

他能记得那是浅色的碎窗帘,里面的灯光是暖色,阳台的地上放着很多生机勃勃的盆栽,一切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这世上最不可能实现的,便是如果……

她微微勾起唇,又觉得现在自己的这个念头很是可笑,不管如何,结局都摆在她眼前,放纵自己的后果便是如此。

露天的观景台上,蔚宛正听着身旁的女子和她絮絮叨叨说着些什么,年过四十却依旧明媚潇洒的女人,这间客栈的老板娘。

顾靳城的眉头紧皱着,他拍了拍她的手背,拿出了备用钥匙开门。

过去的早已成了往事,未发生的谁也无法预料到,唯一可以紧紧抓住的,就只有现在。

许初见把玩着手里的抱枕,所有所思地问道:“那你会原谅他吗?”

“麻烦了,请你告诉我她去了哪里。”顾靳城再一次浅淡地说着。

当天晚上,蔚宛在临睡之前又一次接到了顾靳城的电话,彼时的她正在整理自己文件夹内的照片。

蔚宛捂着自己的唇,早已泣不成声。

打开门,门口两边放着的是两盆盆栽,郁郁葱葱的绿叶一看就给人一种生机勃勃之感,她俯下身子,在一盆绿叶下,静静地躺着一个小小的首饰盒。

蔚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神之中却有些东西和之前不一样了,她现在可以很自然地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只是避着顾靳城而已。”

还来不及抓住,就彻底隐没了踪迹。

蔚宛的手指停留在相框之上,轻轻抚着照片上男人的容颜,复又侧过视线看着身后的顾靳城,记忆中和现实重叠在一起,却早已物是人非。

*

一声近乎于呢喃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蔚宛的身子下意识地僵直了一瞬,手指也停顿留在了相框上,没有什么动静。

蔚宛原本以为这些日子就会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而没多久发生的一件事情,彻底让她难以接受的崩溃。

小镇的夜晚处处透着淳朴,微凉的晚风浮动,消退了白天的燥热,月色和缠绵的山色交织在一起,湖边的盏盏河灯,勾勒出了这个小镇独有的美景。

而这样的假象,终究是会有破碎的一天。

直至此时,一辆熟悉的黑色车子停下,顾靳城快速下车,走到她身边安抚道:“别着急,他自己有分寸。”

承诺太重,总是害怕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她轻笑了笑。

心中想要下意识地忽略些什么,却又在不经意间像是在挂念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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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淡的言语之间沾染了些许不经意的紧张,许初见听出来了,她却也只是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单方面切断通话。

蔚宛听着他低沉温淡的嗓音,有些疲惫地关上了电脑,慢慢走到窗前,将厚重的窗帘拉开,皎皎月色透过窗子,在地上洒下一地银辉。

在灯光下,她看清楚了男人眼中的红血丝,近乎可怖的程度,可他却仍是云淡风轻地开口,“我知道她不愿意在我身边,很多误会和过错,我以为总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解释给她听,但她就这样消失的这么干脆,真是狠心。”

昏暗的房间,满地凌乱的衣服,包括她身上留下的深深浅浅的痕迹,都提醒着她发生的一切。

她的穿着随意简单,手肘撑在桌子上,目光眺望着远处的景色,两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她能够沉淀下来,至少能静静地想一些事情。

蔚宛匆匆忙忙地来到顾靳原在半城湾的别墅。

许初见的语气显然也不是太好,她自己的心情本就不佳,现在又看到了顾家人,心里更是烦躁。

天明,晨间的阳光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住,蔚宛换了一身简单的着装沿着小镇的河边散步。

等到薄雾退散时,她随手拍下了一张照片。

阳光穿过淡淡的雾气倾泻而下,朦胧却又清亮,伸手去触碰,仿若触手可及的温暖。

转身之时,她的脚步微微停滞。

清贵斯文的男人站在她不远处,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清隽的眉眼上似是沾染了这些阳光的暖,敛去了一身的寒凉。

他走至她身边,浅声低语:“怕你在外面时间太久,忘记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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