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现在,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地方才能称之为家。就像,从未见过他。

手腕上的淤青落入她的眼底,仿佛是在告诉她,这两天来发生的一切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的。

她的孩子,怎么能比的上那个人呢?

只是男人垂在身侧紧握起的手,出卖了他的情绪。

“离婚吧,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对于那件事情,我只能说声抱歉……”

顾靳城抿了抿唇,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他把目光放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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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长辈的伤心和失望。

她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那可怕的梦靥。

‘回家’这两个字,在蔚宛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之前还好好的吗,妈不是让你们好好说,怎么就说成了这个样子?”

或者说,逃离有他的世界。

以至于每每闭上眼睛,脑海中都会浮现那个人的容颜,会出现那个美好的笑容。一切都在指责着,她是一个刽子手。

再怎么样,这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就因为她故意为之的一些发泄,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此后,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后来的后来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不知道自己还会受这些折磨多久,也许是一阵子,也许是一辈子。

蔚宛点头,可这眼泪却是怎么也挺不住。

她直视着面前的男人,虽然是一句质问,却在她这儿听不到半分底气。

傅友岚接到电话之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在电话中,顾靳城只是给她报了医院的楼层和床位号,除此之外任何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说。

蔚宛还是蔚宛,顾靳城还是顾靳城。

他轻蹙起眉,下颌的线条更加紧绷了几分。

原来,放手其实也是可以做到这么简单的。

那一句话,是带着极大的怒气,可没想成,她竟然真的……

说着,傅友岚气不过就要拿起手机给顾靳城打电话,蔚宛才想到了她的意图,也不管自己的身体,着急地做起来,抢过她手里的手机,沙哑着嗓音说:“妈,不要找他……”

……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但是后来听老宅的佣人说,也不知到底是说了什么事情,气的老爷子差点拔了枪。

只会一遍一遍,提醒着她。

手指紧抓着被子的一角,就如同此刻她的心情,愧疚纠集着复杂,让她的世界里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光明,一片沉沉的暗,像极了某个人深邃的眼底。

蔚宛的脑海里面,不断地重复着那一句话,就是顾靳城冷冷的对她说,‘这是你欠我的。’

“死了?”傅友岚不可置信地问出这两个字。

再可怕,也只是虚幻的。

而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就不容她再愣怔。

如果这只是一场可怕的梦靥,这该有多好。

男人的眸光在慢慢地冷下去,神情淡漠,“你真是……”

也大概就知道了,那个女人一死,所造成的后果,很难以想象……

可能在这之前,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这个孩子。

身子仿佛只要轻轻地一动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难受的微微蜷缩起自己的身子。

他们两个人依旧会过着各不相干的日子,她会按照自己的计划,搬出顾家,从此将顾靳城这三个字,从她的生命中抽离。

然而,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再重来。她无法收回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无法让死去的人再活着回来。

甚至会开始瞎想。

她欠了他什么?

蔚宛靠着她的肩膀,轻轻地点头。

却是笑的慢慢流出了眼泪。

“你……不可理喻……”她气的浑身发抖,到最后直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想起顾靳城在两天前给她打的电话,心里莫名的浮现了几分寒凉。

当下她就觉得事情可能很严重,却不曾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事情。

“听话,不哭了。等你在医院里面住几天,就回家里好好养着,这次养不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至于到底为何会这么生气,可能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在那一瞬间,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怒火,却寻找不到源头。

她知道,婆婆一直都很在乎这个孩子,一直希望着她和顾靳城能够好好的,而现在,她却做出了这么让人失望伤心的事情。

男人薄凉的声线在她耳边响起,尤其是这么近的距离,震耳发聩。

随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呼吸声越来越平缓,这一切又仿佛恢复了平静。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透着沙哑和无力,慢慢地松开他的手。

蔚宛靠着她的肩膀无声的落泪,在顾家的这么多年,她知道傅友岚早就将她当成女儿来疼,什么事情都会为她着想。

她无声的哭着,整个人的身子在轻颤着,像是迷失了自我,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直到那一支冰冷的药水起了作用,她开始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脱力一般,静静地躺着,好似连呼吸都极其轻微。

是啊,这样算来,她确实是欠了他很多……

也许是思绪还混沌着,蔚宛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

些许阳光从百叶窗中透进来,刺得她干.涩的的眼睛想要流出泪水,却仅仅只是这样想想,眼眶之中好似一滴眼泪也流不出。

在这一瞬间,傅友岚很希望自己的听觉是出了问题,这个事情太过于荒谬,这后果,也令人承受不了。

轻缓地走进,却发现即使是在睡梦中,她的眉依然是紧皱着。

儿子是她自己生的,更加了解他的性子。

在安静的时候,人就会容易多想。

很快有医生和护士进来,按住她还在颤抖的身子,开始做着各项检查。

以前蔚宛觉得,她的家里,一定要有顾靳城。

只是他的眼眸波澜不惊,好像只是在看着一件并不相关的事情。

她在心里默念着,回家,回家……

她的任性,似乎是在遇见他的这一天起,就在无形之中慢慢堆积,可在他面前,永远都是委曲求全的样子。

男人深邃的眼底闪现一丝慌乱,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

傅友岚的心疼更大过于生气,她伸手抹去了蔚宛脸颊上的眼泪,拥着她的肩膀,让她更舒服地倚靠着自己。

稍显菲薄的唇带着一抹薄凉的弧度,“蔚宛,觉得愧疚,所以想要离婚?休想,这是你欠我的。”

“再怎么样,也是你……”她还没说完,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体,可是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下去……

只觉得好似再一次地尝到了那种骨肉分离的疼痛,痛的她的身体也不自觉的痉挛,手指紧抓着被子的一角,用力地握着,直到手指发白也未曾松开。

“宛宛,别怕。你听妈的话,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才是真的,那个女人要死是她自己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可有些事,不提,不代表就会忘记。只会随着时间的堆积,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慢慢溃烂,成为了最不能触碰的禁忌。

那天之后,蔚宛就再也没有见过顾靳城。

有一次,她无意间问起身边的护士,护士说,第一天的时候见过她的丈夫,是个很英俊的男人。就是……

看上去不是很好接近。

这后面的话,蔚宛自然是没有听到的。

她缓缓地勾起唇角,丈夫……与她而言,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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