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靳城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再次翻开手中的报纸,看似心无旁骛。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蔚宛已经渐渐习惯了麻木。

“妈刚刚打电话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这也是个习惯,第二天总是要回去的。”顾靳城想着自己母亲在电话里的玩笑话,眸色就变得有些复杂。

就在蔚宛以为他不会推开自己之时,而他的手却悄然将她的手臂拉开,结束了这一场单方面的情迷意乱。

难受的明明是眼睛,可她不明白这心里有一块地方为什么就这么疼,这种疼痛铺天盖地,仿佛要将人吞噬。

蔚宛当天就在医院住下,这期间她只回了一趟别墅拿了些简单的衣服,谁都没有惊动。

电话铃声在锲而不舍的响着,蔚宛看着这近在咫尺的手机,她也不言语,只是定定地看着顾靳城的背影。

容铮因为这个事情已经催了她好几次,不过她想要再等等,一来是因为婚礼的事情,二来,她不想惊动家里的任何人。

再加上她昨天晚上的睡眠真的不好,眼睛里面也都是红血丝。

果然不能心存不该有的希冀,一旦有了,当破碎的时候,是近乎绝望的失望。

难以抑制的悲凉从她心底生出,伸手摸了一下脸,满手的湿意。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去?”蔚宛看了眼时间,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稍微多挪出了些位置。

“我知道了。”容铮听着这话表情也有些凝重,显然在别人看来,他和蔚宛的关系很好。

闻言,顾靳城抿了抿唇,一时无言。

“妈,我哪有委屈?”蔚宛眉心一拧,心里开始有些忐忑不安。

蔚宛却根本不信,她心里在慌,夹杂着忐忑,而更多的则是深深地无力之感。

在顾家大院里的时候,只要一家人都在,这早上必定会是热热闹闹的,有蔚宛和母亲亲昵笑语,有她和顾靳原不曾停歇过的互呛……

他的眉眼一凝,看了蔚宛一眼后说:“我就在隔壁,你早些休息……”

顾靳城的眸光幽深,复杂而又莫测难辨。

她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不该为这样的事情难过的。

理智在渐渐被瓦解。

诊断之后,医生低头开始些诊断书,崭新的病历摊开放在桌面上,一边写一边说:“从各方面结果来看,是良性纤维瘤在,这和你之前体检的结果是一致的。从上次检查出来到现在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吧,怎么拖了这么久?”

“你这小没良心的,妈这是在替你说话,你怎么就只知道帮着你二哥?”傅友岚看着自己乖巧的儿媳,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不免又多了几分责怪。

蔚宛头也没抬,又是一声很轻地应下:“嗯,我知道。”

又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低沉着声音安慰着说:“我不走,只是去隔壁房间。”

……

乱的不止有她的心,仿佛这周遭的气息也变得有些情迷意乱。

“嗯。”蔚宛小声的应了一下。

蔚宛在婆婆的茶杯里添了些水,说:“妈,真的没有,您总是为我多想。”

顾靳城也没多在意,他走到桌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在这一天之内却是有很多个未接电话,这是他不曾想到的。

看着蔚宛这一脸凝重的样子,还以为是检查结果有什么异样,“薛主任,结果和以前的有不一样吗?”

床上的被子和床单都是整整齐齐,根本看不出来在不久之前有人在这躺过,墙壁上的大幅婚纱照,也被人取了下来,搁置在房间的一个小角落。

顾靳城的眸子沉了一下,他无意地说:“今天我们要回一趟大院。”

蔚宛生涩地凑上自己的唇,此刻,她明明与他是最近的距离,所以她清楚地尝到了他唇上的薄凉,她颤颤巍巍地搂着他不放,就这一次的得寸进尺……

“宛宛,就算你不嫁到我们家,嫁给任何一个人家都是一样的,那也是我们顾家的女儿。现在也好,横竖都是自己家,一定不要委屈了自己。”

腰间被一双轻柔的力道搂着,小心翼翼,不敢用太大的力气,甚至带着些颤抖。

“那个,薛医生,能不能就在这两天?”蔚宛还是想着能尽快在这几天时间内,把这事情给解决了。

蔚宛已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醉了,如果是,那为什么又能这么清楚的感知这一份悲凉。

她要渐渐的学习怎么样不在乎。

房间内的灯光是暖的,可却丝毫没有让他看起来有一丝温暖,清冷疏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

见她呆呆地站在楼梯口,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的方向,可这眼底深处又仿若空洞的什么都没看。

如果不是,又怎么会做出这般大胆的行为?

在一个人的时候更容易多想,会想起自己已故的父母,会想起顾家那对她很好的长辈,会想……顾靳城。

她的声音里显然带了几分沙哑,这是酒精的作用。

可笑又荒诞。

容铮在她身旁随意地坐下,虽然他这话说得轻松,不过他自己在私下里也是费了不少心。

这越来越低的声音,让顾靳城终于彻底地放下报纸,从而看着自己面前的人。

这一瞬间的光亮让她暂时无法适应,不适地眯着眼睛。

“我明天会出一趟差,是今天晚上的航班,这里觉得冷清的话,可以暂时住在大院里。”

仅仅是一次。

蔚宛心一横,竟然就把他的手机给挂断了,下一秒有些心虚地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眸子,她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容铮走进来的时候就见她一个人在发呆,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得了什么绝症呢,才会露出这么愁苦的表情。

“宛宛,早些休息。”

明明是在夏夜,可她觉得有种寒凉从心底透出,一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她去医院的这件事情,也只有容铮一个人知道罢了。

她躺在病床上,还是难免会有些紧张。

他的眼睛盯着桌子上某个虚无的点,眸光深沉又没有焦点。

蔚宛闭着眼睛,不愿再去看眼前的婚纱照,每多看一眼,她心里的悲凉就会多上一分。

这极为浅淡的语气,一如往常,仿佛昨夜的事情被悄然的翻页,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周围很静。

只听得她浅浅的声音响起:“二哥,你不用这么介怀,要是住的不习惯,我……下学期还是会在学校的。”

而当她下楼的时候,顾靳城早已收拾的一身清爽,清隽英俊的样子让人移不开视线。

此时此刻,竟然想要要得寸进尺一次。

容铮忙完了手头的事情,正好就在这个时候走进来。

菲薄的唇上似乎还沾染着女孩唇上的温暖,他愣了愣,却越发的觉得这一场婚姻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荒诞的存在。

以前他们也曾有过这样亲密的时候,但自从有些事情说开之后就生出了些隔阂,总让她觉得已然回不到从前。

也不言不语,专心致志地吃着早餐。

“好的。”

顾靳城抿了抿唇,手上的动作尽量放柔,并且加快了速度。

在后半夜,顾靳城却鬼使神差地再一次推开了主卧的门,入眼的,是一室的清冷。

直到关门声响起,蔚宛才重新将房间内的灯打开。

哪有人新婚就像他们这个样子的?不过蔚宛想着,这本来就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到底是不能入戏太深的。

他离开的脚步声,在这死寂的房间内异常的清晰。

他打开灯,任何她存在的痕迹都不曾留下。

又是这样轻到了极点的声音,如若不是此时他在看着她,根本不会觉得她是在回应他。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冲动了,小声嘟囔着:“你说你不走的……”

容铮微微勾了勾桃眼,之后又稍稍正经了神色,不经意地问:“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别人?”

“你都说了是小手术啊,有什么好说的。”

“包括二哥,你也不打算告诉?”容铮继续问。

蔚宛沉默了半晌,最不愿意告诉的,就是他。

“他最近不在家。”

容铮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莫测,“蔚宛,他就是这样为人丈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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