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0.第470章 真想杀人（2）

“放心，一切有我。”就在冥玄野为伊水璃此刻的犯困找好了借口的时候，一直安静坐在他身上的伊水璃突然一声尖叫，从他的身上跳了起来，转过身，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哪里还有半分的倦意？

伊水璃凑到冥玄野的耳畔，一字一句道。

“王妃过谦了——”

…

她肯乖乖呆在寿英殿，不正是因为那不足周岁的孩子吗？以前舍不得，现在就能够舍得了吗？

冥玄野见她这模样，看着窗外的阳光，无奈的笑了笑，这个时候，好像是比较容易犯困，不过她以前很少有午休的习惯的。

“冥玄野，这只是我的怀疑而已，不一定是怀孕了，可能是我生病了。”

“我不为自己着想，总要为自己的儿子着想把。

炎炎夏日，可她的身子却像是冰块一般，凉凉的，让抱着她的冥玄野十分的享受舒服。

“皇宫之中，绫罗绸乱，山珍海味，夜归承蒙圣恩，有皇上和皇后照料，我又何必担心？无毁乖巧懂事，身为哥哥，一定会好好照顾夜归的，没有我和王爷在身边，夜归也可以早点懂事。”

冥玄野将她从怀中轻轻推开，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直直的盯着伊水璃，满是坚定和真诚。

“我最近是不是很能吃？也很爱睡对不对？”

伊水璃伸手捂住冥玄野的嘴唇，指了指外边的位置。

“不是很晚才起来的吗？怎么就睡了？”

那口吻，哪像是那个铁血的翼王妃，完全就是一个撒娇的小女人。

伊水璃靠在他的身上，只睁开一只眼睛看他，嘴角上翘，十分是愉悦，侧过脸，头埋在冥玄野的怀中，双手环住他的脑袋，深深的呼吸。

冥玄野拍了拍她的背，心里有些后悔，听人说起过，怀孕的女人特别的情绪化，以前不觉得，现在才发现那简直就是真理，早知她会这样，就该早点告诉她了。

碧空如洗，白云飘荡，午后的阳光悬挂在天空，滋润着寿英殿的一草一木。

“璃璃。”

下一刻，伊水璃的身子突然凌空飞了起来，然后，便瞧见那素白的衣裳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冥玄野，如果真的是怀孕，我不希望她在这个地方出生。”

伊水璃的眼睛眯起，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冥玄野的身上。

冥玄宏手微微一抬，脸上泛起了笑意，与方才带着浓浓嘲讽的笑不同，这笑容不易察觉，却又是愉悦的。

冥玄野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她不会真的就这样冲到上阳殿去，不过是心里有火，若是平时，他一定会随了她的心意，她若是想杀人解气，他绝对不会阻止，不过现在。

“孟大人此言过矣，微臣有几斤几两重，不过只是区区几分本事，微臣殚精竭虑，可惜力量微薄，至今还在寿英殿中，无作无为，与其这样，还不如与我家王爷纵情山野。”

“啊。”

“天顺之所以能成为天下之主，这其中自然少不了皇上的英明领导，王妃事事亲力亲为，劳苦功高，微臣知道您淡泊名利，不贪恋功名利禄，不过您是天顺的功臣，我等虽然知道您的请辞与皇上无关，但仅因为此，如何能堵得住天下悠悠百姓之口，他们定会以为是皇上慑于您的功劳，处处逼迫，才使得您做出这样的决定来的。”

“有了？有什么了？”

最近自己的脾气越来越烦躁，冥玄野他应该很辛苦吧，她不想给他那么多的压力。

“皇后那边——”

“我好像把你养肥了。”

伊水璃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

冥玄宏压制出心底的怒火，好言好语。

皇上身子抱恙，能守住天顺的根基便是万幸。

冥玄野将她放在桌上，起身就要离开，却被伊水璃拉着不放。

伊水璃刻意咬重英明二字，颇为引人遐想。

其余的大臣看着孟安也颇觉得有理，王妃虽睿智聪慧，却也只是一介女流而已，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料理家务，这天顺的江山，何曾需要一个女人来守护了？那他们又都是什么？

伊水璃笑了笑，抬头瞧了眼仿佛像是在看戏的冥玄宏，昂着下巴，那模样，骄傲而又倔强。

可是，最终，冥玄宏别开了眼，伊水璃的心徒然一动，有种发笑的冲动，他最终还是决定了一意孤行。

“嗯。”

“睿清王年纪尚幼，王妃就这一个孩子，他的年纪还如此小，什么都不懂，您真的放心让他一个人留在皇宫吗？”

伊水璃看着四周的一切，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瞧不清楚，也没听清楚冥玄野说什么，不停的点头，双手搂住他的颈脖，这个地方，这样的时辰，一颗心像是长了荒草一般，一片的凄凉，眼眶也忍不住酸酸的。

“夜归是我的儿子，我当然是想带着他一起离开，每个人都要找到自己该站的位置，贪心不足，最后很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两头落空，王爷不喜欢这个地方，觉得太过奢华沉闷了，他想要离开，有道是嫁(又鸟)随(又鸟)嫁狗随狗，我当然要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坚定的口吻，充满了自信，没有半点的迟疑。

那些人早就想走了，不过是碍于有皇命在身，都不敢随意离开，现在冥玄野开口，一个个哪里还有不逃跑的。

伊水璃气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说，我好像怀孕了。”

冥玄野抱着她的手，在伊水璃的腰上拂过，顿时被微闭着眼睛的伊水璃捉住。

冥玄野站在一旁，原本是想等她发泄完了以后，再上去劝说一番，现见她拿着刀就要冲出去，忙冲了上去，从身后将她抱在怀中，取下她手上的剑。

伊云霜找伊水璃来，确实是有事对她说，可现在，被冥无毁一闹，心情顿时失了大半，想到那张哭着的脸，一颗心差点就被他的几句话给辗碎了。

“冥玄野。”

冥玄野看着她紧皱的眉头，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满是心疼。

是时候离开这个地方了。

不过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他们表现得越是在意夜归，冥玄宏就越是有恃无恐，现在是留自己在寿英殿，将来还不知会利用夜归提出什么要求来，如果这样只会处处受制于人，那就不要这样。

“嗯，你好好睡一觉。”

“微臣绝无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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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伊水璃，还没有放下，两人的脸贴着脸，呼吸相近。

伊水璃顿了顿，伊云霜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瞪大眼睛看着满脸笑意的伊水璃，那般的骄傲，那般的得意，让她这个皇后也在她的面前矮了一截。

“至于夜归，就要拜托皇上和皇后继续照顾了。”

“璃璃。”

皇宫，富贵华丽的代名词，可是这样金碧辉煌的地方，让她觉得窒息，可能是怀孕的缘故，最近的她很容易烦躁，她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了。

“璃璃。”

“不知众位爱卿对翼王妃的去留可有话说？”

冥玄野紧紧的抱着伊水璃，不让她出去，头贴在她的耳畔，冲到了她的剑锋，伊水璃见状，吓了一跳，慌忙收住手上的剑，一双眼睛红红的，火光跳跃，瞪着冥玄野。

伊水璃笑着眨了眨眼睛。

“你身为天顺的股肱之臣，为天顺立下了不世奇功，又正当风华正茂，如此离开，岂不是天顺的损失，也是朕的损失，天下的百姓又会如何看待朕？”

伊水璃见他这样高兴，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了笑容。

“夜归是我怀胎十一个月从身上掉下的肉，如果一定要在夜归和无毁两个人做选择的话，我要的当然是自己的儿子了。夜归和无毁一起长大，两个人必定会处处拿来被别人作比较，彼此心里总会有怨恨，若是将来有朝一日无毁登基为帝，难道要我的夜归坐以待毙吗？什么事，都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文臣听伊水璃唤他，抬头看她。

“孟大人是担心我离开之后，那些贼寇作乱，你夜里会睡不安稳吗？天顺的大好江山需要一个女人来守护，那朝庭养你们这些大臣有何用处？这几年来，我对皇上尽忠职守，为了天顺的百姓，鞠躬尽瘁，君君臣臣，你说我伤了皇上的心，是想置我于死地嘛？我与大人有何冤仇，竟能让孟大人狠下如此心肠。”

“我真想杀人。”

孟安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伊水璃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方才在知道那个可能性的时候，她并不觉得开心，现在还是觉得忧心，这个孩子，和夜归一样，都来得有些不是时候，若真的是怀孕了将来的牵绊就更大了，他们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就更难了。

崔明对着冥玄宏躬身行礼，对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至此，再没有大臣开口让伊水璃留下。

一天吃六顿，而且每顿都吃那么多，不胖才奇怪呢。

雍和宫的寝宫很大，布置得极为简单，却不会让人觉得单调，很是雍容大气。

桌上的茶壶还有杯子已经被伊水璃摔碎，可这样她却还觉得不解气，冲到内室，取下放在床上的宝剑，真的就冲了出去。

冥玄宏对她信任有加吗？他根本已经是胆大包天了。

冥玄野小心的替伊水璃盖好被子，将她挡在额前的发丝拨到两边，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等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最近的食欲确实很大。”

如果现在他愿意把夜归还有飘絮还给自己，放他们离开，她不会撕破脸皮，也许今后再见，还会是朋友。

那是她怀胎十一个月生下的孩子，她为他吃了那么多的头，整个人整整瘦了好几圈，却始终无怨无悔，她真的舍得她和冥玄野的孩子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是如来佛，可她却不愿意成为飞不出他掌心的孙悟空，他想要留住她的决心有多么的坚决，她想要逃离他的决心只会比他的坚定。

他看着伊水璃，满是肯定。

冥无毁是她的希望，如果说她的存在可以让那些女人不能与她争宠的话，那么冥无毁便是她地位屹立不倒的保障。

伊水璃从金銮殿离开，直奔寿英殿，大发雷霆，玉杯的碎裂声，清脆作响，整个房间，一片的狼藉。

“我不会的。”

冥玄野再次老实的点了点头。

一字一句，像是对冥玄宏的宣战。

伊水璃转过身，含笑的看着底下的那些大臣。

怎么舍不得？这些事情，就是他让自己做的。

“但是这件事的真相，你们知道就已经足够了，若是有百姓问起，你们自可以告知内情，你们都是些关爱百姓的好官，难道那些百姓还会质疑你们的话吗？即便有人质疑，但你们人人都这样说，总会消除他们的疑虑，在此之前，我会亲自向天下人澄清，我离开不过是想过安定简单的生活，文臣——”

过来好半天，伊水璃才听到那略带着颤抖的声音在自己的耳畔响起。

…

冥玄野拍了拍伊水璃的肩膀，指着站在天井旁的那些人：“不过不能见红了。”

冥玄野的膝盖动了动，双手环住伊水璃的腰肢，夏日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枝，隔着纱窗射了进来，照在他的脸色，那银白的面具上是橘黄的光芒，像是燃烧的火焰，可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恰若阳光下的清水，温柔无波，连带那微微上翘的唇角也是柔和万分。

虽然这个理由的说服力不高，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不过如果不是怀孕，她真的不忍心看到他失望，还要想其他的话来安慰自己。

“朕事物繁忙，皇后又要处理后宫之事，这夜归还是襁褓中的孩子，若是出个什么意外，如何向你交代？你若真想和皇弟一起归隐，恐怕也要等夜归大些了才可以，现在的话，朕不准。”

伊水璃刻意咬重冥无毁三个字，顿时拉回了伊云霜飘远的思绪。

冥玄野进来，便瞧见伊水璃面对着床榻，右手撩开衣裳，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守在外边的那些人看着拿着剑朝自己这边冲过来的伊水璃，有片刻的错愕，依旧相当尽职的守在了原地不动，直到伊水璃冲到他们的跟前：“你们都给我滚，滚。”

“我爱的男人同样深爱着我，我自然不会明白你的痛苦，但我还想说，伊云霜，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根本就是自寻痛苦，无论你怎么说，都没人会同情你，我不会，冥玄宏他更加不会明白，因为只要我在这里，他的眼，他的心追随着的都是我的身影，永远都不会有你。”

伊水璃看向皇上，冥玄宏的双眸已经没了方才的暴怒，脸色的表情异常的安静，带着探究的看着伊水璃，四眸双碰，顿时火四射，两双眼睛在瞬间交换了旁人看不懂你的复杂讯息。

冥玄宏面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转向那些低头不敢与伊水璃对视的大臣。

文臣看着伊水璃，不卑不吭，言语间没有丝毫的避忌。

“嗯？”

再有才能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困在寿英殿，在场的大臣心里越发肯定，王妃请辞绝对和皇上脱不了干系。

伊水璃叫了一声，双手环住冥玄野的颈项：“我好像有了。”

规规矩矩的向冥玄宏道了谢，文臣转头面对伊水璃，行了个礼，态度十分的恭敬。

冥玄野手上拿着外套披在伊水璃身上，替她穿好鞋子，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那些退出内院的御林军没再进来了。”

她没什么本事，在场的那些大臣哪里能不明白，天顺能有今天，大半是伊水璃的功劳，北越的北越使臣王子野心勃勃，在他的领导下，北越日益昌盛。

“皇后娘娘。”

冥玄野一直坐在床边，见她睁开眼睛，起身将她扶了起来：“我让人准备了小米粥，还有些开胃的菜，你先吃些吧。”

伊水璃转过身，看着那年轻的臣子：“文臣，你想说什么？”

伊水璃握住他的手，想要蹲下(禁止)子，却被他制止：“你要蹲下。”

“怎么了？”

“你不是不在意富贵权势的吗？”

伊水璃被他转得直头晕，用力的拍着他的肩膀：“快放我下来，我头晕了。”

冥玄野低头瞧了瞧她的肚子，那带着宠溺的笑容有些无奈，走到伊水璃跟前，想要取下她手上的剑，伊水璃躲开不肯。

“忍心又如何？不忍心又怎么样，如果说没有一点的留恋，自然是骗人的，这个决定，是我深思熟虑了很久的结果，我不是那种会受制于人的人，试图利用其它的东西控制我，那是不可能的。”

许是太累的缘故，伊水璃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到醒来的时候，夕阳已经西下，远处的天边，那一片艳红的色彩渐渐的消退了原本靓丽的颜色，被漆黑取代。

伊水璃的声音竭斯底里，完全是不要命了，那些人自然不敢伤了伊水璃。

她不知道在冥无毁和冥玄宏之间，伊云霜会怎么选择?会不会帮自己，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冥玄野无奈的摇了摇头，让伊水璃靠在身上。

文臣是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又是个极重感情的人，性子有些冲动，敢于直言，他第一个站出来，他一点也不奇怪。

伊云霜紧咬唇，脸色已经不是苍白二字可以形容的了，嘴唇咬破了她却还是浑然未觉。

伶牙俐嘴，她若是下定了决心，在场的大臣有谁能阻挡得了。

伊水璃吸了吸鼻子，松开他的手：“那夜归还有飘絮怎么办？”

她微抿着唇，一双眼睛瞪得大大，这样脆弱的她更让冥玄野觉得心疼。

冥玄野笑了笑，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会和我们一起离开的。”

伊水璃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你在这边坐好，等下不许大叫。”

冥玄野起身，指着伊水璃的眉心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