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或浓或淡的影 （十六）
“会不会是你想的太过于复杂？我可以退学，靠双手养活自己，绝不会是也绝不成为你的负担。孟元，你可以继续从事你所热爱的事业。我不会阻拦你。”
戴孟元默默的看着静漪，严峻的脸色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孟元？”
“我出狱的条件，是你履行婚约，不是吗？”戴孟元问。
静漪一怔。
她的脸涨红了，说：“那是……那是……”
“那是你为了让你父亲救我，不得已答应的条件。而我将会被安排去美国留学。静漪，支票和船票都已经送到我手上。”
戴夫人在戴府正厅里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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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府在镇西，从镇中心走过去，用不了多久。
“我自己来找你的，是我自己要这样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同你没有必然关联。你不必负上责任。”她抬起眼来，直直的瞪着戴孟元，“我只问你，你要不要同我在一起？”
“没关系的。我这就进去见夫人。”静漪说。她虽不知戴夫人想同她说什么，却也并不惧怕去见戴夫人。
“那你什么意思？”静漪问。
戴孟元想要一同去，被孟允阻止了，说：“母亲想单独见程小姐。”
“这是母亲的意思。”孟允拉住他。
孟元看着他姐姐。孟允只好住了口。
戴孟元被静漪黑而亮的眼眸望着。
她认出来那是戴母和孟允。
孟允却在此时插话，说：“孟元，你腿还没好，母亲的意思是你不该到处乱跑——程小姐，既然来了，到家里来喝口茶吧。正好母亲也想和你说说话。”
孟元道：“我母亲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你只要告诉她，你和我从今往后，一刀两断。她不会为难你的。”
她喝了一口凉透了的茶，好浇灭心头被戴孟元的话搅扰起来的不安和焦躁。也避开了戴孟元的问题。他是个有着非常强的自尊心的男人。这的确会令他难堪。
戴孟元转开了脸。
他终于追上了她，她坚持着不肯回头，只是说：“那我们在纽约见。”
孟元却站住了，低声对静漪说：“等一下，不管我母亲说什么，看在我的份儿上，不要冲撞了她。”
静漪涨红了脸，没有解释。
戴夫人个子矮小，人又瘦，面上大约是近日愁苦，显得面色不好，这又加重了她原本的严厉。
静漪胡乱的擦了擦眼泪，站下回头看，在距离茶馆不远的地方，站着两个女子，一老，一少。
“你不要伤她的心……”静漪心里明白，他这么说，一定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是他母亲接受了条件，逼着他就范的。
“静漪，你要理解我……我是为了你好，及早离开我，你会有更好的前途。”戴孟元说。
静漪分明的听她称呼自己为“程小姐”，较之戴夫人，戴孟允的这一声称呼，显得尤其疏离，她看了孟允，那声孟允姐姐此时无论如何是叫不出口了。
她打量了一下静漪，说：“程小姐既然来了，怎么不到家里坐坐？”
“你还不回房去休息……”孟允不依。
有人喊她程小姐，是个女人的声音。
戴孟元重又拉了她的手，看着她。
戴孟元还是没有说话。
“静漪！”
她怔了怔，抽出手帕来擦干了脸上的泪。戴孟元因为腿上有伤，她扶着他，一起来到戴夫人和戴孟允的面前后，她轻轻的放了手。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孟元问。他对姐姐的语气有些严峻。
静漪闭口不言。
静漪觉得那消退的眼泪又来了……
“我接受了。”戴孟元说，“就算我不接受，母亲也会代我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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