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卿正心绪烦乱,听到这样匆忙的喊声未免没好声气,停下来便问:“这还让人得闲儿不得闲儿了!哪儿来的?”门一开,她闪身进门,拍着胸口就说:“哎哟可担心死我了……翠喜?!”她这一惊非同小可。
静漪倒是安然无恙的到了后门处,下车时她刚要跟程僖说什么,程僖就说:“十小姐您且快些回去吧,我一点儿委屈都没受,在警署还抽了两根烟,您别吃心……”他说着催促。比预计时间晚了两个小时。夏日天长还不觉得什么,可日头也在往下落了。“我这就去把车开回去,您麻溜儿的。千万小心些。”
也不知道静漪安全到家到了没有?
之慎退出去了。
翠喜拉着她,低着头快步的走着,一言不发。
“我今儿旁人都不听,就听静漪说。老九?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宛帔攥着帕子的手扣在椅子扶手上,望着之慎。
她本是极温婉的人,性子偏又刚烈,女儿一身脏回来,她一想她在外面的境况,不禁气甚。一口气堵在胸口,竟说不出道不出……
静漪只听到帘子响,之慎的脚步好像出门就消失了。她低着头,还不敢抬头看宛帔。
她正着急,想要再敲,门板轻轻的从里面被敲了一下,又一下。
静漪跪了下来。
“娘!”静漪要辩解,宛帔再次摆手制止。
赵宗卿心里就咯噔一下,娘舅娘舅……提起他这老娘舅,他就犯怵。
赵宗卿也笑着,看看前面马上到家了,也就不说什么了。
“你抬起头来。”宛帔说。已经平静多了些,她脸色很冷,望着女儿,问道:“说,你今儿都去哪儿了?去干什么了?”
宛帔本来坐在椅子上,看到静漪,竟是气到手抖。
“好,我会听。老九,我知道你疼静漪,可是你别纵容了她。这时候纵容她,就是害她。”宛帔对之慎还是客气些。
里面的人打了帘子,她一看,竟是之慎,就知道这下真的坏了事。
“娘!”静漪没看到母亲被气成这样,吓的就是一呆。她上前去要握住母亲的手。
宛帔转头看着之慎,深喘了好几口气,才说:“老九,你先回去。我有话和静漪单独说。”
里面没有动静。
静漪刚要张口,宛帔又说:“说出口的就是实话,要撒谎干脆别开口。”
静漪脸色一变,甩下翠喜就跑。
照常他是先到哪儿知道他回到家还没到上房去请安,家仆看到他就喊开来:“大少爷、大少爷,电话。”
果然她还没站稳,就听母亲说:“给我过来!”
“去见孟元了。”静漪说。
似乎是堵在胸中的块垒瞬间的被挪开,她忐忑的心此时放下。她看着母亲的面孔,明知道母亲听到必然更要动怒,还是说了出来。对她母亲,她不能也不想继续撒谎。
宛帔果真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她只是凝神望着女儿——她好像是忽然之间发现,她的女儿长大了。十八·九岁的大姑娘,独自离家读书也有好几年,虽然每隔几个月她就会从上海回到北平,她便会发现她的细微变化。女儿在慢慢的脱离少女时期的样子,一日日变的更加温柔沉静,美貌惊人。但她始终没有把她当做成年人来看,因为毕竟是她的女儿。
如今静漪面对面,声口合一的同她说出来一个男人的名字,这种既在预料之中又在之外的震惊,还是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女儿。而她也开始后悔,没有料到静漪心意一定,态度是如此的干脆和坚决。她几乎看到了将会发生的事情:静漪会飞蛾扑火一样的,同他们这些家人站到对立面去……宛帔只觉得从内心深处生出一种虚软无力来。
“跟我说说,他是什么样的人。”宛帔说。就在几日之前,她还觉得自己不会问女儿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终究都会是云雾一般散开的影子。她太清楚这个结果了。尤其在丈夫的坚持之下,与陶家的婚约是不可废除的。
静漪膝行两步,说:“娘,他是个极好极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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