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千山万水总是情，爱多一点行不行 13

她要怎么办？又能怎么办？会议一结束，陶明白就匆匆的走出去，拨电话给姚希希，却是一直无人接听的状态。

“这算什么？”

她并没有回避紧随她的邬美荃，往景慈街拨了电话。

也就真的喊了出来，眼泪肆意的往外涌，她看不清爷爷脸上的表情。

心里有一处疼，仿佛是落在纸巾上的水渍，缓缓的晕染开来，终于变得麻木。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跟爷爷说这样的话，真是恨不得自己立马死掉才好，这样，才不会惹他伤心。

她忍耐着。

“我让你们操了不少心吧？”姚希希笑，她极力的忍着，眼泪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姚希希满脸都是泪，她哭到浑身乏力，一时没了阿玉的支撑，便觉得自己好似湖上的浮萍，眼前竟有些发黑。

“有没有钱，家境好不好，有那么重要吗？”她盯着爷爷，“真的，就有那么重要？”

姚希希冲出院子，她找不到自己的车，包在哪里，手机在哪里，钥匙又在哪里，她通通不知道。

“爷爷，我不想埋怨您的……”她捶着心口，喃喃道，“但是，您为什么要这样……”

滕一鸣在后面拍拍他的肩膀，杨青松不知汇报了句什么……他通通听不进，也顾不得，迈开大步走出去，杨青松紧紧的跟上。

阿玉应着，连忙追了出去。

她光是这样一想，也能对姑姑的遭遇，感同身受……不，不曾真正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又怎么会感同身受，她单是看照片里姑姑那憔悴不堪的模样，就已经难过的不能负荷。

她抚一下额，然后，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姚希希攥了攥手。

“你的电话没人接。”邬美荃也是喘着气，因为跑步的缘故，她的两颊通红，“姚希希，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是万万不会来找你的。”

偶尔，她简直恨自己姓姚……从每天醉得乱七八糟，到偶尔大醉一场，即便醉得不省人事，她心底也还有个念头——有些事，就藏着，掖着，保持缄默，就这样过去吧。

他去了监控室，保全看见他，站起来，他摆了一下手，迅速的在前方众多的屏幕中寻找起来，最终，在停车场看到了她的身影。

她是一喝酒就犯迷糊的人，此时，竟意外的清醒，身上发着颤，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情绪激动的缘故，她觉得脸上滚烫滚烫的。

姚希希只觉得心狠狠的颤了颤，她闭了闭眼睛，手扶着柜子，慢慢的起身。

自信、自爱、平和……她简直找不到比姑姑更值得人爱也讨人爱的女人，很长一段时间，姑姑几乎是她的偶像，她憧憬着有一天，她长大，变成跟姑姑一样的女人。

她是某次参加同香港媒体的交流会上，终于得知了关于姑姑情史的可靠版本。

“对不起……”姚希希咬着嘴唇，努力的同爷爷对视，“如果不是生下我，她就不会……不会被您赶出门……一直待在国外……如果不是我，邱蔚成也就不用受到这样的屈辱了……他有什么错？爷爷，他们有什么错？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你慢点儿。”她弯腰撑着膝盖，喘着粗气，她的目光落在大理石地砖上，“先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他非常清楚，她的那一番话，对他来说，是震惊，是巨雷，对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希希……”他吃惊的捧起她的脸。

“对不起……”她开口。

“四儿，不能这么跟爷爷说话。”阿玉在旁边拦着。

她疼，她不解，她后悔，她难过，她矛盾，她挣扎……这些，已经够了。

她尽量让自己走的既快又稳，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仿佛，她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

姚希希攥紧了手，再看一眼邬美荃，满目的震惊，满脸的急切……她已经看不清楚邬美荃究竟是什么样的神情状态，兀自转身去搭乘电梯，许是走得太急，险些打了个趔趄。她知道，邬美荃在身后跟着她，生怕她跑了再也找不到了似的。

“胡闹够了，就回去休息吧。”姚首道缓缓的开口，语调平静无波。

“姚希希！”邬美荃吸着气，胸膛明显的起伏显出她此时并不平静的心绪，“是你说的，你还珍惜他这个人，现在呢？你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吗？我们这些人，在你们眼里，就这么微不足道？你的珍惜，就这么廉价？”

她非常清楚，保持现状，才会对大家都好。

“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邬美荃看上去是真急，满面的无措，“你要不去拦着，邱蔚成一定会去见你爷爷的。”

她抚额，又敲着心口。

“你也不想邱蔚成被毁了吧……”邬美荃的声音越发的沙哑，杨青松却仍是无动于衷的挡在门口。

杨青松看到姚希希，愣了一愣，正犹豫的时候，就听陶明白喊了一声“姚希希”。

她那时，并不能看懂姑姑眼里的哀痛，一直到她后来，将这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

“四儿。”她擦着自己的眼泪，也去擦希希的眼泪，“你是从哪里听人胡说来的，怎么会……怎么能这样跟爷爷说话？”

“你们是不是以为，只要你们愿意，任何你们想要的东西，都唾手可得？”邬美荃发着狠似的，语调已经不仅仅是鄙夷的。

姚首道望着她，不住的轻点头，向来有着甜美笑容的孩子，像小袄似的贴心，此时，冷着一张脸，眼神空洞至极，他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受，一时竟有些语塞。

邬美荃听到她以极平静的语调讲着家常话，寥寥几句也就收了线。

姚希希低了一下头，手忙脚乱的，发现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来时，她只随手抄了个记事本……她的心慌乱的不像话，手脚几乎是不听使唤，好不容易，像是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她迅速的离座。

姚首道深深呼吸，不住的咳嗽，“快跟过去看看，她不能开车。”

如果可以，她宁愿永远不清醒，也不愿跟这所有的一切正面交锋。可眼下，她分明走进了死胡同，再没有可以继续前行的地方。

她压根儿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回到办公室，里边空荡荡的，所有人都还在会议室，她在桌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的未接来电，她的嘴角一沉。

他看着她呆了似的，双眼红肿，脸颊、嘴唇，都透着一股苍白，狼狈的一个劲的往前走，后面跟着的，看模样，似乎是她家的阿姨。

她坐了一会儿，才拿了车钥匙往外走。

她看着姚希希，似乎真的是没有跟她离开的意思，冷漠的，镇定的不像话，邱蔚成如何，仿佛真的是一副毫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她这样一想，再看一眼姚希希，眉一皱，权衡再三，转身离开。

邬美荃的那一串话，她来不及思考更多，这会子，一个人静静的坐着，所有的一切，却仿佛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爷爷、邱蔚成，躲在国外……这些词，串联在一起，原本模糊的脉络在此刻，终于一目了然。

“爷爷，我从来没这么清醒过。”她这样说着，除了眼泪横流，也真的是异常冷静，冷静的吓人。

姚希希深吸着气，视线在书房里转了一圈，末了，准确的寻到柜子里珍藏的白瓷酒，也不说什么，过去，启开封就喝了一口。

“她喝了酒，带她回房里。”姚首道冷静的吩咐。

她不明白邬美荃忽然这样着急的原因，甚至不惜直接来闯会议室。邬美荃虽然多次表达了对她的不满，但那都是私底下的事情，从未影响过工作，这也是当初她不同意调离邬美荃的原因。她不清楚邬美荃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提到邱蔚成，更不明白，为什么邱蔚成会被毁，为什么要来求她……她陡然想到了什么，心一凉。

她站直了。

“为什么要去找他！”

“我原以为，我的幸福，我喜欢谁，才是最重要的。”

邬美荃语塞。

“阿玉，你出去。”姚首道叹了一声，挥了挥手。

姚首道望着她。

疑根深重的后果就是，各种各样的猜测就像是一张层层叠叠的大网，将她网罗住……她开始四处不着痕迹的打听姑姑的过去。

“您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她惨然的笑着，眼泪汹涌而出，“您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没能成全她，现在也不能成全我？把我当成自己的孙女，养育成人……您究竟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姚希希只觉得心惴惴的往下沉，脑子里一时间有无数个念头，起起落落。

姚希希眼皮子一跳，下意识的，她看了一眼陶明白。

一直在门外不知所措的阿玉推门而入，看看哭的没人形，脸上煞白煞白的姚希希，再看看姚首道，真的慌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姚首道看都没有看她，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姚希希，好半晌，他点了一下头，干涩的说：“对不起。”

“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多余的，如果当年……没有生下我……”她哽咽着，声线不住的颤抖。

邬美荃一看到姚希希出来，抹了一把眼睛，抓住她的腕子，就说：“快跟我走。”

她后来回想起来，只觉得，她同邱蔚成的事情，几乎是姑姑的翻版，只是，她比姑姑幸运，邱蔚成没有遭遇不幸而离世，而她也没有在最崩溃的时候发现自己怀孕。

“我还要回去开会。”姚希希冷着一张脸，推开她的手，“没时间在这儿听你说这些。”

那股子尖锐的疼，仿佛是要将她的脑袋从中间劈开来一样……

“姚希希，求求你！”邬美荃原本轻细的嗓音一时显得有些沙哑。

“生怕我们找了匹配不上咱们家的另一半，调查家境，发现不好，就立马赶走他们……”

阿玉为难的看一眼姚首道。

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冷静，不比喝了酒的时候清醒到哪里，她没有把握自己待会儿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是，她再也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姚希希又哭又笑的摇头。

“好了，好了……”陶明白轻声安抚道。

他知道这时候怕是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心里一疼，也就不管这是在哪里，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

“没事了，没事了……”他清朗而低沉的声音拂过耳畔。

姚希希听到，脸埋在他的胸口，用力的抓住他的衣襟，眼泪滚出来，几乎是在哀求：“你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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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愉快，晚安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