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徐勉

第293章 徐勉

徐勉毕恭毕敬、一动不动地跪在武英殿内。

能让他下跪的，现在大约只有皇上一人。诸多藩王郡王，一概不能进京，就算碰到太后生日，皇上恩典入京，也不敢让他下跪请安。

太子跪在他身边，俯下身子，吓得大汗淋漓，不敢抬头。

而此时皇上正坐在案牍后，只不过他面前多出来两个人。一个是皇贵妃，一个是千户。

“陛下，就让臣妾伺候您吧。”皇贵妃已近四十，虽平时保养得当，每天血燕、鹿胎不断，但此时略带狰狞的脸上，眼角嘴角的皱纹依旧毫不留情地刻了出来。

皇贵妃紧紧抓着皇上的双臂，这个皇上曾经骑马射箭无所不能，秋猎是还射杀过熊虎。可现在，早就被金丹掏空了身子，就连一个女流之辈都抵不过。

千户手轻轻捏着皇上的脸颊，将金丹塞入后，只一提，金丹就到了喉咙处，再慢慢地灌入用酒调制的药水……这些活在北镇抚司锦衣卫手里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北镇抚司那些一心求死的犯人，哪一个不是只要让他活下去，他只能一直活到要他死的那天。

鹿血酒配上金丹，让皇上体内顿时燃起熊熊烈火。

江指挥使走了进去，跪下请安后，表明想接任北镇抚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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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气得眼前一黑，血冲头顶，又晕了过去。

江指挥使拿起筷子吃了几口，笑了起来，笑中带着苦涩：“这几年我终于想明白了……徐勉啊徐勉，还是你厉害，兵不血刃。”

“陛下圣明！”太傅自说自话地站了起来。

太傅这个老家伙，平时也是这样毕恭毕敬，低头时白须微微颤抖，让皇上感觉自己龙颜天威，很有成就感。而此时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看看龙案上还沾着刚才皇上喷出的血，于是拿起旁边的一本奏折随手擦了几把，再把诏书摊在案牍上。

等一切弄好，太傅卷起诏书，双手捧起过头，弯着腰：“皇上圣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看着皇上的样子，江指挥使硬是将这些话咽了下去：“臣不敢，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顾菀馨一阵惊喜……

皇上张开嘴，可用尽全力，喉咙里只是发出“咳咳”几声后，再无任何声音。

皇上斜着眼，言语就象是先帝一样晦暗难明：“对此，爱卿是否有不满之处？”

原来是这样呀，确实耳闻长乐郡主的父亲秦王想拉拢徐勉，献上更好的金丹和炼丹的方士，鼓动皇上暗中弄死徐勉的爱妻。皇上也被蛊惑得动了心，极有可能答应。

皇上还留下诏书，如他驾崩，太子继位。原本皇上驾崩，太子继位，合情合理。现在再加上诏书，更是铁板钉钉。

皇上瘫了，太子监国，三公的太师、太傅、太保、三孤的少师、少傅、少保，六人辅佐，外加锦衣卫，让一切都很顺利，朝堂之上没有出现手忙脚乱。

徐勉嘴角勾了勾，离开了。

千户不慌不忙地取出银针，在皇上头顶的几个穴位上扎了几针。

走出去后，江指挥使总觉得不对味。

“多谢陛下！”徐勉终于嘴角勾了勾。

新帝登基不久，意气风发，对着这个先帝的锦衣卫旧人不免试探：“徐勉，你果真不想当锦衣卫指挥使？”

徐勉平静地回答：“于理，臣全听陛下的。于情，江指挥使有功！”

“大人！”徐勉对着江指挥使行礼。

那日新帝也就是太子，徐勉找上门，一番话让他当机立断，立即夺位！徐勉说：“臣会说出所有，这是臣的本份。臣全听陛下命令，只听陛下命令。明日早朝之后，臣请皇上留下议事。就会全盘托出，请太子斟酌。”如果徐勉连夜进宫，又何必再等到明日？太子听出了弦外之音。如此重大的事情，皇上必定只留下少数几人。利用此事，可以做很多事。

历来指挥使都没好死，只有极少部分寿终正寝。都怪他当时太重名利，现在回头想想，徐勉不是不能当指挥使，而是明白高处不胜寒，不想当罢了。

徐勉依旧跪着，一动不动，平静地脸上看不到任何波澜。好似眼前的一切，都没看到。

没有想象中，说什么“太子继位，天命所归”“皇上丹毒已深，伴君如伴虎”之类的话，徐勉缓缓道：“先帝欲将长乐郡主赐婚于臣。”

千户拔下银针，放进针包内，塞回到衣襟里，对着太子作揖，含着奸诈的浅笑：“定能让太子称心如意。”

太子抬起身体，侧头看了看徐勉。

“有功”二字，让新帝眉毛跳了跳，弑君之功。

早就知道徐勉是爱妻如命，果然如此呀！

徐勉跪在新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