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运关係到南北的物资运输,一旦出了问题,导致粮船送不上来,那可是要出大麻烦的。
好在这些河段大部分在山东,修造漕船的临清造船厂也在山东,等会几倒是可以和裴卿商量商量,看看能否用宝钞顶一顶。
朱厚照咬牙道,“这件事朕会另想办法。”
李遂点点头,继续道,“其他的公事比较琐碎,就不必今天拿出来议了。另外就是一些陛下交代的事情,所需钱粮的数目很大,臣实在不敢擅专。”
朱厚照自然不会被这老滑头骗到,李遂都说不敢擅专了,定然是要当堂说出来的。
既然如此,索性不如坦荡一点。
於是朱厚照不悦道,“朕没有私事,你想说什么?”
李遂闻言吞吞吐吐道,“去年年末的时候,朝廷拆除了鸣玉坊和积庆坊,说要空出来大兴土木,为陛下的各位义子修建宅邸,那里的百姓虽然勉强安置了,但是新修宅邸的钱粮,却一直没有著落。”
朱厚照明白了,原来是这件事啊。
以永寿伯府为核心,为义子们兴建宅邸是朱厚照直接掌握军权的重要手段。
但现在国事当前,倒也不急於一时了。
於是朱厚照看了武臣班次一眼,说道,“那块地就先空著吧,等打跑了小王子,说不定立功的还有升赏,到时候朕將大其门第。”
接著,朱厚照像是怕工部还要动摇自己的態度一样,直接道,“朕不妨明说,今年朝廷的所有精力都以备虏为主,不但夏税,就连秋税也是优先边镇。”
听了朱厚照此言,群臣俱是一震。
华夏之地,因为土地广阔,主要的农作物有小麦和大米两种。因此税收也是按照生长期的不同,分为两次徵税。
小麦成熟的时候,徵收的叫做夏税。大米成熟的时候,徵收的叫做秋税。
因此夏税主要是以山河四省为主,秋税则以南方各省为主。
夏税倒也罢了,秋税可是个庞大的数字。
在后面偷听的裴元,看到阿照被激励起来,竟是如此热血,越发的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觉得自己看错人的李遂,则诧异的问道,“陛下,豹房那边也以此办理吗?”
朱厚照微微诧异,不解的问道,“这和豹房有什么关係?”
李遂连忙道,“自从陛下营造豹房,迄今五年所费的银子已经有二十四万余两。之前陛下又说要添修房屋二百余间,这笔银子暂时也没著落呢。”
朱厚照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声音也有些不那么硬气了,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你先回去做个总帐,看看需要多少银子,朕看看再说。”
李遂见状心头一宽,果然还是自己了解的小阿照啊。
於是他继续追问道,“陛下先前还命工部重修太素殿。那太素殿原本堊饰茅覆,极为质朴,与太素殿的名称很是相称。可是陛下新规划的格局,十分华丽奢侈,需要用银达二十余万两,役军匠三千余人,岁支工米万有三千余石,盐三万四千余斤。其他浮费及续添工程,尚且不在此数。”
“陛下若是还要修太素殿的话,恐怕就算削减规格,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李遂见朱厚照纠结著没有吭声,適时地放低了语调。
朱厚照犹豫半天,没有拿定主意,於是又问道,“还有吗?”
李遂道,“大慈恩寺法王乞修造僧房,说是陛下先前许诺了他们,工部这边全无准备,若是要修的的话,所用材料恐怕都要重新採买。”
朱厚照连忙道,“这个节省不得。朕已经答应下了,为了这点银子失信於法王,著实得不偿失。”
李遂为难道,“那————”
朱厚照的目光挪开。
陆誾適时地说道,“老奴寻思著,这边储也不是一天就能攒起来的。买了粮、造了刀枪、修了甲具也要一点点的运过去。”
“这夏税和秋税也有远近之分,夏税以北方诸省为主,来的快些,正好能够应急。等到秋税收上来,说不定上上下下的事情,都能支应的了。”
“老奴觉得,不妨都先做做看。到时候哪里有了缺口,再想办法填补填补就是了。”
朱厚照闻言,扭回头来,对著內阁三人道,“司礼监是这么看的,各位爱卿,觉得有没有什么能改进的地方?”
陆誾的神情淡定且平静,也跟著看了过去。
內阁诸人本就对此没什么意见。
哪怕和这场谋划没什么关係的人,也对大明宝钞没什么好感。
於是都道,“陆公公此言有理,事情可以先做做看。”
前殿的意见慢慢一致,后殿刚刚热血起来的裴阿元又默默的抄起了手。
工部上奏完之后,其他各部、寺也一一上前。
除了太僕寺比较豪横,还能拿出一些卖官的马价银出来接济下朝廷財政,其他部、寺都是伸手要钱的。
裴元也懒得再细听了,有一搭没一搭的留神著前面。
到了中午的时候,因为事情没有商议完,朱厚照按照惯例对群臣赐宴。
裴元想起朱厚照之前的安排,便逕自离开奉天殿,去了后面的华盖殿。
果然过了没多久,就有小太监送来了吃食。
那小太监还邀功般的对裴元道,“这可是陛下从自己御案上撤下来赏给千户的。”
裴元笑了笑,觉得该说点感恩应景的话,只是说不出口。
於是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赏了出去。
那小太监本就是说好话討赏的,见状喜孜孜的拿了银子离去。
裴元看著眼前的饭菜,心中慢悠悠的闪过一个念头,“其国且伐,况其饭乎?
”
吃便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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