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哭声传到舱外,她将头埋在臂弯里,然后用被子紧紧裹起来。在极度的难过和悲伤中,她尽情地流淌着眼泪,尽情地发泄着心中忍耐已久的委屈。如此痛哭了一会儿,她感到心里舒畅了许多。接着她擦掉眼泪,抬起头,这时却蓦然看到了船舱外漂浮在夜空中的灰黑云朵。
云本洁白,沉重的是灰黑肮脏的尘埃。早一天晚一天,灰黑肮脏的尘埃都会因为自身的沉重和肮脏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还给云朵以干净,还给云朵的一尘不染。井认为她的心必须像掉落尘埃之后的云朵一样,干净得一尘不染。
她的心必须干净得把早上所有人的罪恶统统一笔勾销。她从今以后要拥有微笑,并且在她从今以后的微笑中也不许再有潮湿的伤痕或隐忍。她要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于是她起身对着夜空在心中默默做了一个祈祷,她祈祷了一个春天,因为在春天里,哪怕是一棵不起眼的草,也能拥有翠绿的肌肤和豪迈的前景。
这才是目前她最想要的,这也是她刚刚涌起的美好愿望。
井不停地安慰自己,鼓励自己,像画家和诗人一样憧憬描绘着自己美好的未来。就在这时候,甲板上忽然传来的一阵低语声:
“来旺叔,你说这女孩是自寻短见,自己跳江的吗?”
“不像。”
“不小心落水的吗?”
“也不像。”
“那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被什么人扔到江里的吗?”
“难说。”
几个船夫似乎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半天没有人再言语。过了很大一会儿,才有人接着问道:“来旺叔,你说我们把她带到槛南怎么办?总不能把她丢在街头让她沿街乞讨吧。”
来旺说:“到槛南再说吧,反正帮人要帮到底,送佛要送到西。”
一阵江风吹开了舱门,紧接着又嘭地一声关上了,低语声消失了。井起身悄悄栓好舱门,然后回到临时搭建的床铺上。
这时,江风骤然猛烈起来,江水卷起汹涌的浪涛,开始使劲地推着货船向前行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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