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阑

天微亮。

院子里就传来了慕青丝的声音,她在传授宇文青秀淬体术,神色极为严厉。而宇文秀也严肃著一张小脸,一板一眼地练著。慕青丝脸色苍白,偷偷地服食了一颗疗伤丹。继续严厉地教导女儿。

西部。

双龙山,因山势起伏如两条臥龙而得名。

在半山腰有著一座孤坟。

孤坟前坐著一个人,怀中抱著一柄剑,身后背著一个剑匣。

孤坟的墓碑上刻著一行字。阑

爱妻祁瑶之墓。

他是醉剑仙吴不欢,五年前在和妖族的爭斗中,祁瑶身死。醉剑仙將祁瑶葬在此处,再也没有离开。每日起身练剑,坐下抱剑,躺下枕剑。

此时他的身上竟然有著丝丝锐利之意。

天色迷濛中。

在中原的官道上,迤邐的车队在前行。

这是商队,离开了尧城,在旷野中穿行。在初春的雾气和晨光里,向著遥远处的楼城行去。灵气枯竭之后的时代,一切都变得艰辛,变得缓慢。

路途並不平坦,哪怕是官道。离开了尧城三天后,地势开始变得崎嶇,须无偿骑著一匹马,走在车队的旁边,他是以保鏢的身份护送著这无数商队中的一支商队。他並非真正在做一个保鏢,他在游歷中原,时而以各种身份行走。只不过这次是以一个保鏢的身份。阑

他在求索!

天道消失,灵气枯竭,不仅是对於名门正派是一个浩劫,对於魔道也是一个浩劫。实际上对於整个天玄,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或是野兽,甚至草木都是一个浩劫。

他在求索道途,也在求索人族的方向,更是在求索魔道的方向。

只是心中更多的是迷茫和彷徨。

“还有多久到达楼城?”身旁有人在交谈。

“远著呢!”另一个人回答道:“不过穿过这座山,就有一个镇子,叫作双龙镇,我们可以在那里修整一下。”

此时他们已经沿著盘山道,绕过了山的一边,开始向著山下行去。须无偿抬头看著远处如同两条臥龙一般的双龙山,知道双龙镇就在双龙山下。阑

现在的他没有了神通,化神圆满的修为在现在这个时代都没有了安全感。因为一旦上来一群,也只有被打死的份儿。所以,这二十年从他开始游歷中原,动不动就拔剑而起,到了现在的平和。不是他本性喜欢平和,而是为了避免麻烦。避免频繁干扰他求索。???? ?9??h????.c??m ????

只是二十年的求索让他渐渐地绝望,初始的时候,他认定这灵气枯竭一定是短暂的,而且心中窃喜。

因为天道消失,灵气枯竭,让他和渡劫修士的差距大幅度缩小了。而且这个差距是可以利用人数的优势抹平,甚至反超的。

比如他聚集一方,带著万千之眾,即便是石开天,他坚信也能够將其围攻至死。但是他没有那么做,作为魔道的顶尖人物,他知道枪打出头鸟,越是在天地突变的时候,越是在思维亢奋的时候,越是不要作出决定,因为那个时候的决定都不是理性的,是感性的,结果都不会好。所以,他决定游歷,决定观察。

然后他就看到了中原乱成了一锅粥,各方势力群雄並起,天盟都压不住了,而且无数的势力合纵连横,竟然对四大宗门拥有了威胁。

四大宗门如何肯允许这种威胁的存在?

於是更为宏大,更为残酷的战爭开始了。而且即便是四大宗门下场,他们也不可能將战场蔓延到整个中原。实际上,这场宏大而残酷的战爭,只是局限於四大宗门周围广袤的区域。在这四个广袤的区域之外,还有更为广袤的天地,而这些天地在灵气枯竭之前的时代,自然受天盟管辖,畏惧四大宗门。但是现在是灵气枯竭时代,四大宗门对这些辽阔的地方边鞭长莫及。阑

於是这一片片辽阔的地方就没有了天盟,没有了四大宗门的威胁,他们开始野蛮生长,势头林立,相互征伐,处处战场,烽火连天。

他看到过魔道修士参与在这些势力中,也看到过魔道修士为首拉起了一片势力,更是看到过无数的魔道修士匯聚在一起,要復兴魔道,等等等等等。

初始的时候,他看到这些,心中还有著隱隱的兴奋,给与这些魔道势力关注,希望他们成功,哪怕只是占据一小方底牌,建立起自己的根据地,然后就可以向著周围扩张。

但是结果令他失望,他没有看到一个魔道修士的势力成功,都在滚滚长河中消失。他没有出手,只是旁观,而且见的越多,心越冷漠。

但也彷徨!

迷失方向!

商队在黄昏时分进入到双龙镇,须无偿吃完饭,漫步在镇子上唯一的一条街上,他养成了习惯,每到一个地方,都儘可能多的观察。阑

对!

只是观察,並不参与。

所以,这二十年无论大事小情,他也只是在旁观,从未参与。但是却越是旁观越是迷茫,他走在大街上,心中有著鬱郁之气。

前面突然传来了哭声,须无偿精神微振,举步向著那边走去,他要去旁观。

那是一家医馆的门前,自从灵气枯竭时代的降临,这种凡人间的医馆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成为很多炼丹师的谋生手段。他来到了人群后,见到一个女子跪在地上,正向著医馆哭求,而她身边的地上躺著一个少年,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生死不知。

医馆的门前並没有大夫出现,反而是一个学徒堵在了门口。冷著脸呵斥道:

“老常家的,你丈夫的诊费还欠著呢,我们先生可是发话了,没有钱,你別想进来。赶紧走,別在这里堵门。”阑

“小先生,求求你……”

“滚滚滚……”

须无偿突然心中一动,也许是静极思动,这二十年来一直旁观,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参与的衝动。

他依旧没有动。

他的一个冷静的人,这一刻他想的不是立刻参与,虽然只是帮助一个弱小,不会有丝毫危险。但是他首先做的还是反思。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衝动?

他是一个智慧的人,只是略微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的根本。阑

是自己憋的很了。

任何像他这样的一个人,有著很强的本事,却始终憋著自己不参与任何事,而且一憋就是二十年,是个人都会有衝动的那一刻。这也就是他,因为修炼的是魔道,已经习惯了压制自己的魔念,这种习惯形成之后,就会习惯的压制一切,包括自己的衝动。换成別人,早就衝动了。

既然想明白了一切,他就不再犹豫。迈步向前走去,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蹲在了那个少年的身旁,他没有用神识去探查,而是將手指搭在了少年的手腕上。作为一个大修士,对於人体的了解极为精深,诊脉是小儿科。

那正在哭求的女子猛然停了下来,期待地望向了须无偿。门口的那个学徒撇了撇嘴,阴沉著脸,倒也没有出声。

须无偿搭了一会儿脉,便知道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不治的地方不是病,而是穷。

抬头看了一眼那女子期盼的眼神,温和道:“没事。”

然后起身向著医馆走去,对那个学徒道:“这里卖药吧?”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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