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家长老可管不到服务器中的意识,除非他也进行意识上传!喵?你家长老人呢?”

沃尔夫说不出话了,鬼使神差般掏出了怀中的额骨拍了拍,拍出的声音清脆又好听:“我家长老在这。”列维娜笑出了声:“你很有做鼓手的天赋。”

金叹气,又垂下眼睛。

沃尔夫说不出话了,难怪常世型原虫毫不犹豫的顶开了长老的额骨杀掉了他;原来是想预防长老进入服务器中,成为金的助力。

疲累在他心中一阵接一阵的袭来,同瓦勒利的约定好像也成了极遥远前的事。

疲累模糊了一切,让沃尔夫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起来,反而让他的神色开始坚定。

恍然像是哀兵必胜。

列维娜歪头:“哦?看你的表情,是你还准备了什么后手?”

沃尔夫缓缓点头:“没什么后手,但我已经准备好用上我的一切了。”

金也偏了偏耳朵:“一切是指什么?”

“当然是我的自由,还有我的性命啊!”

沃尔夫提起音量,觉得这一辈子所经历的一切都在眼前快速过了一遍——自己的出生,学到的知识,在星海联盟工作的经验,卖出的无数诗篇,给自己的家乡带来过的庞大财富。

那在萦绕在手上,来自渐渐凉下的营养舱驱散不掉的触感。

还有在最后关头,没能和瓦勒利成了的“凑合”,以及在此之后同瓦勒利的约定。

自己想让瓦勒利做忘不掉自己的噩梦,想成为她梦中的一部分,听她讲自己给每个胚胎取的名字。

可惜啊,自己的基因没有被放到那培养舱中去,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自己将放弃一切,放弃包含生命在内的所有东西——生命无价,甚至连所谓自由都是以它为基石建立,还能有比它更大更决然的代价吗?

这就是自己的一切了,也是在无尽的疲累下想进入永恒的安歇,才可以放弃的生命。

生命永远是一个人最宝贵的东西。

这么宝贵且艰巨的代价,沃尔夫闭起眼睛,似乎能想象得到自己的生命化为了箭矢,刺向虫族意识的那一瞬。

可是。

沃尔夫睁开眼睛的一刻,却忽然陷入了无比的惶恐。

因为以自己生命为代价制成的箭矢,好像没有成功刺向原虫,甚至没能刺穿金冷漠的脸。

金似乎等待下文许久也没等到,只能歪头:“还有呢?”

还有呢?

沃尔夫连胸腔也开始战栗:“咦?我说了我会献出我的生命了……”

“我知道,”金不耐烦的皱眉:“我问你还有呢?”

“没……没有了啊……”沃尔夫开始腿软,几秒钟前看到的走马灯悉数走远,又张灯结彩构成了马戏团般,自己好像就是马戏团中的小丑:“我将献出我的生命了,这还不够吗?”

金沉吟几秒,似乎是在凝神思索,也像是在进行一场对她自己的刨根问底:“我觉得不够。”

“把生命作为代价也不够?把我的一切押上也不够?”

沃尔夫咬牙,忽然如同崩溃般走到金跟前,几乎是竭嘶里底的发出怒吼:

“你知不知道我能把一切托付给你们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你知不知道我要放弃生命有多么的不甘心!我才和瓦勒利修复了关系,我才回家,还没来得及再仔细看看我的家园一眼,我现在要把它们全部放弃了!”

“你说说,请你和我说说,我都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了,我还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够啊!”

金沉默。

兽人小姐本来不想理会沃尔夫的,可是有股邪火忽然从她心头冒起,越烧越高,可她回过神来时。

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冷静,有股嘲弄从其中四溢,只是嘲讽的对象不是沃尔夫,而是她自己:“我想……我和你之间大概真的有那么一道厚障壁;你愿意付出你的生命去拯救你的文明,这很好,真的很好,我很钦佩……钦佩到让我妒忌,妒忌到发抖。”

沃尔夫愣住:“您……妒忌我?”

“怎么说呢,我也曾有个需要拯救的家乡,叫莺歌索,我也曾是莺歌索的一名战士,我生下来就是为了救莺歌索而活着,可我在战士生涯中,却几乎从没意识到自己的战斗有这么崇高的理由;”金说:

“因为我那时只知道,每天要去泥巴里打滚,听着头上敌人的无人机呼啸,飞过一转就会收走我战友的命,即便昨天我们还如此亲昵,互相包扎伤口互相舔毛,就一转眼,我就见不到她了。”

“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死了才好,不管有没有意义,死了才好。因为我就是一条烂命,我累了。因为我每天的生活就只是睁开眼睛等死,或者等着战友死。”

“侥幸活下来后,累到想吐血,也要咬牙继续修建防御工事,目的仅仅是往敌人的阵地推进一两米,或者保证明天还有这样……战友死了我还或者的侥幸。”

沃尔夫又愣了愣,鬼使神差脑袋短路般般问金:“那时候,你们一天工作几个小时?”

金有些忍俊不禁:“那是我们的生活喵。不,如果把等死、作战、修工事算工作的话,那我有一天能安安稳稳的睡三个半小时,就算过年放大假啦!”

沃尔夫难以置信,脑子短路般继续说:“这不符合人道,不符合有关劳动的法规……我们图书馆文明早就定了,一周七天,做不到上三休四,朝十晚三的话就算压榨,您这……你们这……”

金舔了舔手腕:

“所以我说我们之间有一道厚障壁嘛。哈,请你原谅我,我没上过几天学,道德水平可不高……事实上,我在看到原虫入侵了你们,让你们这样悠然自在,幸福的像生活在天堂里的文明,也能稍微感受一下彼时的我所承担的压力时,我是有些开心的,我在幸灾乐祸。”

“但我的开心刚才被你的话扇碎啦,真是,你的话让我感受到我们间有多不一样……对你而言,你用自己的命去换文明的幸存,是决然的‘最终’;可对我而言,我的命想换莺歌索活下来,连起步和入场都算不上啊……”

金沉沉吸气,有一点眼泪从她眼睛里渗出:“所以我才妒忌你们,你的样子,你的决然,你能感受到的因为牺牲而带来的光荣……对我来说太刺眼,太高高在上了……”

沃尔夫沉默,忽然想起一句话——死亡与生存好像是整个银河最为完美的砝码,是这个世界最为公平的事。

他默然数秒:“金小姐,能给我讲讲你们莺歌索的牺牲吗?”

金抬头,别过脸去:“莺歌索的事就记录在你们的图书馆里,自己去看。”

沃尔夫昂首:“来不及啦,不管您怎么说,我心里还是充斥着即将去牺牲而涌出的豪迈的。但我也有些紧张,想听听前辈的经验。”

金笑了下:“说起来很简单,我们的首领弄了个很厉害的武器,把我们全族的命当做燃料,击毁了旧帝联的中子灭杀,就这样而已。”

沃尔夫瞪了下眼睛,有些愕然:“这哪是什么牺牲?分明是献祭……”

金坦然的笑:“别再揭我的伤疤啦,献祭总比牺牲难听些。我已经没了这么多战友,我对他们的死是这么手足无措,如果真把我说服成,他们是献祭而非牺牲的话,我又该去恨谁呢?”

沃尔夫低头,面上颓然,可心里的炽热却分毫未减:“那么,金小姐,如果我想救我的文明,是需要牺牲就够,还是需要……献祭才足?”

“不知道喵,这是你的文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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