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拆迁

米莉森正纳闷瑟睿那么好的身手怎么会掉下去，突然觉得手掌有些烫。

以米莉森如今对火焰的理解，会觉得烫，她连忙查看瑟睿身体。

瑟睿的头颅直勾勾盯着交战方向，反应变得十分迟钝。作为一个人造生命，她平生第一次，产生了情绪的波动，震惊的情绪。

不是震惊于葛孚雷劈砍王城的气力，而是战斗中那些她看不懂的复杂数据。

瑟睿自诩自己观察力惊人，脱胎于仿身泪滴的探测能力可以让她观察到很多一般人无法注意到的细节。

让瑟睿惊骇的是，这两人的每一招，每一式，甚至两人对撞形成的每一缕风，似乎都被计算在内了。每一招都趋近最优解，瑟睿以自己的计算来判断，只会和他们的选择一样。而如果不一样，瑟睿再仔细计算，便会发现是那极端复杂的环境变量让自己误判了。

两人的战斗如同一场暴虐而华丽的舞蹈，步伐默契，舞步完美。

“怎么可能？”瑟睿无法理解，“什么样的计算力才能完成这样的战斗……”

两缕晶莹的蓝色液体从瑟睿鼻子中流出，身上的核心在冒出荧蓝光芒。

“他们过往的战斗记录有没有？”瑟睿想询问米莉森和蒙葛特。

却发现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观看着这场声势浩大的战斗，没一个人理会她。

瑟睿这才发现，她已经把瑟濂的限制次数用完了，她的声音都被屏蔽掉了。

瑟睿很急，但急也没用，不能说话，根本没人愿意仔细跟她交流。就连她自己也没法这么多时间。

战斗的中心，无名身上的铠甲已经破破烂烂，身上全是熔烂和伤痕，还有凹凸不平的拳印。无名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修复那面盾牌了。

对面的葛孚雷，也是遍体鳞伤，血流如注。可是那鲜血之下，肌肉躁动，血气愈发强盛。仿佛一个用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会越来越疯狂，直到死亡，戛然而止。

葛孚雷身上有几处看起来十分渗人的伤口，分布在眼窝、胸口，脏器附近。

但无名也清楚，他并没有真正命中要害，甚至其中一些伤，是葛孚雷故意卖的破绽。

这传达出一个信息，葛孚雷和他一样，是一个与死亡为邻的战士。

无名十分了解搏命的打法，而能将搏命打法运用的如此凶险如此有压迫感，那不会是巧合，也不会是技巧与计算。

那是经验，以生命为代价，与死亡为邻练就的经验。是在一次次危险的战斗中，捶打进肉体的记忆。

就像他一样。

无名的身体在颤抖，一种难以自抑的兴奋在唇齿之间展露，绽出疯狂的笑容。

一如对面的葛孚雷。

“不妙，不妙不妙。”外城墙上，瑟洛修焦虑地伸出爪子，在城墙上磨出道道爪痕，“他打疯了，要被热血吞没了……”

蒙葛特问：“会出事吗？”

“那是一定会出事啊！”瑟洛修说，“快阻止他们，这不是切磋了，这样只会以一人的死亡为结局，甚至可能不是一个人。”

“可战场上只有一个人。”蒙葛特说。

“我们不是人吗？外面不是人吗？”瑟洛修说，“在沸腾的热血冷却之前，他们不会停止的……”

蒙葛特一惊，想冲上去宣布战斗结束。

但他的呼喊淹没在了暴风中，葛孚雷在空中跳跃飞驰，激起的风暴便将儿子吹得无法近身。

无名将盾牌挂在臂弯，双手握剑，用自己的胸膛卡住斧头，奋力一斩，把葛孚雷那只剩一边的斧头也削下，彻底缴了葛孚雷的械。

葛孚雷也干脆地丢下棍子，两手伸进无名被劈开的胸膛，撕扯他的铠甲和胸口血肉。

胸前一阵黑暗波动，将葛孚雷弹开。两人的呼吸愈发粗重，身体开始颤抖。

葛孚雷再次冲出，这次却不是冲向无名，而是冲向了外城墙。

“他要做什么？！”瑟洛修惊呼，“他还要杀外面的平民不成吗，快阻止他！”

葛孚雷没有冲过外墙，他跳到古兰桑克斯面前，站在那头庞大的古龙尸身下。

“啊啊啊啊啊！”

葛孚雷两手插入龙尾，将那大古龙整个抡起来，半座王城那么大的古龙仿佛重新获得了生命，挥舞着岩石巨翼，如一座山遮天蔽日地拍向无名。

这种范围，无名灵巧的身影无法躲避，他也不打算躲避。

无名半跪在地，指尖轻抚地面。

半个王城的废墟地面跳跃起金色的电弧，金色雷池与王城展现。雷霆汇聚，在无名手中凝成不可直视的光芒。

粗壮的雷电柱伴随着无名的手臂转向、升腾汇聚，化为雷霆巨枪，迎向从穹顶压下的岩石巨龙。

雷枪与龙翼触碰，瞬间的高热形成爆炸，砸出一个窟窿。

但效果也就仅止于此，声势浩大的雷枪没有造成同样浩大的结果，雷电打在大古龙身上，只是炸出一个坑。

在被古兰桑克斯彻底埋葬前，无名挺起了胸膛，那被撕裂的漆黑胸膛对准了头顶的巨龙。

葛孚雷将古兰桑克斯扣下，王城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冲击，城内的建筑全被抹平，外城墙也彻底垮塌。

地动山摇中，众人平衡着身形。

当他们平稳地站在废墟上，突然发现，战斗的声音消失了。

“结束了？”蒙葛特说。

他冲向战场，寻找着自己的父亲，寻找最后的赢家。

可周围一片寂静，就连暴风也停歇了。

蒙葛特在烟尘中跋涉，好在脚下有一头巨龙可以提供指引，他终于摸到龙尾。

在龙尾附近，蒙葛特看到一节尾椎炸开一个大洞，有人从巨龙体内挖出一个洞，一路轰到龙尾位置。

烟尘中，蒙葛特隐约看到父亲魁梧的身影，正伫立在那里，须发飘散地看向自己。

蒙葛特加快脚步，突破烟尘。

可当他接近，看清烟尘下的景象，又停下脚步。

他看到了父亲的脸，以及背。

他看到无名的铠甲从炽红中褪去冷却，葛孚雷的热血也逐渐凝固。

眼前的一幕就像之前他第一次阻止父亲和无名的战斗，两人的拳头都印在对方脸上。

只是这次要惨烈地多。

无名站在葛孚雷身前，盾牌跌落在地，长剑被葛孚雷一只手攥住，另一只手互相印在对方脸上。

葛弗雷的头颅调转了一百八十度，还停留着那狂喜，无名的头颅……停留在盾牌旁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