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行闻言不语,只深深地看了一眼熊伟。
熊伟存了什么心思,他自然一清二楚。
他素来是个务实之人,一心只想干事实,是以苏博二顾宋家,他是完全不为所动的。他虽没做过官,但在领着工匠替官府做活之时,领略过那些官吏的变脸。对上头谄媚逢迎,对平民老百姓动辄打骂,绞尽脑汁克扣工匠工钱。如此为官之道,他是不屑一顾的。
熊伟仗着家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司天监丞,尚能对他这个侍郎颐指气使,那换成是其他的平头老百姓呢?
宋景行不动声色,一步一步丈量着年久失修的楼梯。
吱嘎吱嘎,吱嘎。
不过才走了一次,他就已经将这段楼梯的情况了然于心。
若是没有那场大火,明堂乃是天家命人修建来专门彰显鲁国繁荣昌盛,理应是富丽堂皇的。但就着昏暗的灯光,触目之处,皆是被烧过的斑斑黑影。
小黄门提着灯笼率先登上二楼,忽地厉声喝道:“谁!”
仿佛有人慌乱地奔跑,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板间跳跃。
熊伟吓得赶紧攀着楼梯,颤着声:“不会是那侍郎与那杨工匠的鬼魂吧!”
唐斌走在最后,闻言笑了:“熊监丞,此处乃天家宝地,天家乃真龙天子,何来的鬼怪,熊监丞勿要胡言乱语。”
小黄门提着灯笼,昏黄的灯光在下,映着他清秀的面容:“都怪奴婢大惊小怪,吓坏了熊监丞。奴婢瞧着清楚,方才那些,不过是无人喂养的野猫。”
熊伟一股气无处可发泄,顿时骂道:“你这小黄门,草木皆兵,胆子真小!”
也不省得到底是谁胆子小。
小黄门赔着笑:“都是奴婢的错。”
宋景行已经径直往上面走去,都懒得理会他。
此时唐斌已经越过熊伟,紧跟在宋景行后面:“宋侍郎为何一定要去三楼察看?听说当年,那侍郎与杨工匠死得极惨。”
宋景行微微侧着头,问唐斌:“本官对当年之事一无所知,唐主簿若是知晓,可否告知详情?”
唐斌微微笑着:“其实下官也知之甚少。”
吱嘎吱嘎,吱嘎,宋景行踩在楼梯上。再往上数阶,便是被烧毁的三楼了。他已经可以感觉到风从不曾遮盖严实的楼梯口灌进来。
风呜鸣着,仿佛有人在哭嚎。
宋景行转头看唐斌,问:“那位侍郎,姓甚名谁,是何处人士?这些唐主簿可知否?”
唐斌一怔:“这,下官还真是不大清楚。那位侍郎,似是姓陆?还是姓马?”
“什么陆啊马啊。”熊伟紧紧贴着唐斌,闻言粗声道,“那侍郎姓宋,就是京都本地康惠坊的人,原来是肖利一手提拔起来的,官至屯田部郎中。后来肖利被抄家,他一直默默无闻,后来天家要修建明堂,便将他擢升为工部侍郎,主持建造明堂呢。谁料那宋侍郎竟与那肖利一般,贪得无厌,竟然在修建明堂的过程中贪污受贿,被杨工匠发觉,二人吵了起来,那宋侍郎一不做二不休,刺死杨工匠,自己在自戗前一把火烧了明堂。那仵作都验过尸了,说二人口鼻没有吸入烟尘,定然是都死透了。”
唐斌诧异地看着熊伟:“熊监丞竟然都省得这些,可真是难得可贵。”
熊伟又怒了:“你!”
小黄门越过二人,将遮掩的木板挪开:“宋侍郎,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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