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在乎。苏楚早就与他说过了,这军器所干办司的职位,不过是暂时的跳板。

最多再熬上半年,她就会动用人脉,将他调到别的地方去。

而不是在总是有一团浓郁的汗臭味的军器所里。

宁咏握紧袖中的香囊,才勉强让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每日上值要干的事大同小异,校对帐册、发物料、发军器,校队帐册,收军器。他初来乍到,开始的时候被军器所的老人捉弄,很是吃了亏,搬了几日又沉又重的盔甲,弄得双手伤痕累累。

后来虽然知晓被捉弄,却无可奈何。毕竟他初来乍到,又是文弱书生,若是要与那些粗鄙不堪的吏人动手,怕吃亏的是自己。

此事他没与苏楚说,自己悄悄的忍下来了。待以后,待以后……他青云直上,定然叫这些欺负他的人好看!

外面有人在说话,声音大,言语粗鄙,不堪入耳。

宁咏敛下眼皮,专心校对帐册。

有人跨过门槛进来,对着宁咏嚷道:“宁手分,我要领取十份做弓箭的物料!”

不用抬头,宁咏也能听得出来,那是万全作坊的覃指挥。

这万全作坊,是隶属御前军器所的官办兵工场,设四指挥,管着兵匠三千余人。这覃指挥常来领物料,人生得五大三粗,言语最粗鄙,每次看向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宁咏对这覃指挥,是最没有好感。

这两日覃指挥所领的物料,少又怪。

宁咏声音冷冷:“材料单子。”

没有材料单子,他是不会放料的。

覃指挥痛痛快快的将材料单子拍在宁咏的案桌上,转头与另一人道:“宋工匠,待会要的物料,你可仔细看好了。”

宋工匠这三个字触动了宁咏的心弦,他不由自主地抬起眼皮,看了另外一人一眼。

竟然还真是宋景行!赵锦衣未来的郎婿!

只见宋景行穿着短褐,胸前的布料有些污渍,腰间扎着一根粗布腰带,尽管宋景行神情不卑不亢,宁咏还是觉得此时的宋景行,比起他来,要落魄多了。

尽管那日参加喜宴,宋景行穿上干净的衣衫,瞧起来也是那么一回事,可无论如何,宋景行终究是个工匠出身的人!他总得谋生,养活家人,受人差遣,干一些粗鄙的活。

宁咏的心情忽然大好,唇角弯起,朝宋景行道:“原来宋工匠来了万全作坊做活。这作坊里的活儿,不轻松吧!”万全作坊是官办兵工场,又是隶属御前军器所,工匠们每日进进出出,都是要搜身的。除了每日要搜身,作坊里的活儿还特别的重,官吏残酷,此前便有兵匠不堪重负而逃走。

宋景行语气淡淡:“劳宁手分关怀。”

覃指挥看看宁咏,又看看宋景行,想说些什么,最终没说。

宁咏看着冷冷淡淡的宋景行,忽地起了为难他的心思。

他一个工匠出身的家伙,怎地配得上赵四姑娘?

宁咏想要叫宋景行知难而退。

他将材料单子拿起来,语气轻飘飘的:“只领十份物料,这是要偷偷拿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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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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