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阿青幽幽的道。

“三叔,这……”

一番警告虽惊醒了徐元,可他依旧震惊不已,难以掩饰。

瓶内,居然是一粒三道纹的筑基丹!

以三叔的俸禄,即使偷偷摸摸的假公济私,也买不起这粒丹药。

关键是,三叔自己还有嫡系血脉。

为什么把如此珍贵的破境宝物送给他炼化?

“你的未来有三种可能。”

“其一,被杀人夺宝。”

“其二,卖掉三道纹筑基丹,依靠换取的资源,轻轻松松突破练气九层,并在家族里领一个执事之位,也算比较体面的过完一生。”

“其三……”

年迈的徐阿青盯住侄儿,浑浊的眼珠中爆射一缕神采:

“通过你的努力,在六十岁前修至练气九层,然后炼化此丹,寿元暴涨。”

诸多疑惑未解,徐元还想继续问个明白,但见三叔已捏碎一张御风符,渐渐远离了商队。

“三叔,你去哪里?”

徐元急忙喊道。

“听说青丘国大肆建立庙宇和清静台,我打算以孤灯作伴了却此生。”

“家族那边你替我知会吧。”

远远地,一道苍老身影逐渐消失,完全不见。

……

青丘国,纪山庙。

这座屹立于山间深处的庙宇,自一百多年前出现以来,一直香火鼎盛。

和凡俗间拜佛、拜神,甚至是拜杜撰的生灵不同,青丘国庙宇里不设任何的供奉之物。

只供生灵修心认清自我。

在本心受阻时,一些修士会来纪山庙静修。

这日,大雨滂沱。

一位练气八层的老修士上了山。

庙门敞开,他没有阻碍的进入了寺庙。

来修心的基本是人族生灵。

夜间的纪山庙,灯火通明。

“我还以为有什么玄乎,原来庙内布置了一座四级清心阵。”

徐阿青捋着胡须,目光透过竹墙,落在一位元丹修士的身上。

……

清晨,纪山庙大开讲法。

主持之人是控制阵法的元丹。

“有得有失,从无尽善尽美,放下渺小的狭隘,收获一颗宽阔本心。”

元丹境的法力徐徐灌出。

再加上一番肺腑之言,倒是让一些筑基小辈幡然大悟。

不时有人加入旁听,也不时有人鞠躬辞别。

一个角落中,年老体衰的徐阿青,坐在蒲团上听得昏昏欲睡。

谁也没去管这位练气小辈。

快死的年纪才修到练气八层,证不证本心已无意义。

“小子,讲法结束了,你还在睡?”

美梦被惊醒。

一位黑面筑基修士不满的盯看徐阿青。

且不说主持讲法的是一位元丹前辈,哪怕听不懂也要认真聆听。

此人倒好,来纪山庙纯粹是丢人现眼。

“一名重伤修士携带着一枚清虚化漏丹从前辈眼前路过,前辈拦是不拦?”

徐阿青抬抬眼皮,淡淡的道。

“呵呵,你一个小练气还知道清虚化漏丹?怕是从哪本古籍中看到的吧。”

黑面筑基嗤笑一声,朝主持元丹抱抱拳,洪亮开口:“青丘国上下,明灯无晦暗。”

接着,他懒得搭理这老头,潇洒的朝斋房走去。

第二载,黑面筑基辞别。

心魔障已除,是时候尝试渡那元丹劫了。

他自信满满,至少心魔关不再受阻。

黑面筑基下山后,做了一件大事。

他违背禁令,在城内的山脉里杀了一名重伤垂死的同阶修士。

原因无他,清虚化漏丹!

然而,其弟子在数月后冒险走入洞府,发现师父面带狰狞,已经坐化!

疑似死于心魔之下。

“非是你的本心,照葫芦画瓢又怎能看破心魔?”

站在一座风格朴素的青楼前,徐阿青面无异色的道。

然后,他不假思索的走了进去。

莺莺雀雀围上,毫不在意他那单薄衰老的身子。

干皱皱的挤出一丝笑容,徐阿青高呼:“好酒好菜尽管上,道爷我今日高兴!”

……

清净房中。

元丹主持的神识部署在外,见到月夜下醉醺醺归来的徐阿青,面无表情的一哼。

此子无救矣。

春去冬来。

纪山庙的讲法会在每隔两日的清晨如期召开。

渐渐地,徐阿青已需要拄着拐杖,登上清净台听道。

每次依然呼呼大睡。

他的名气也在方圆千里的地界传开。

纪山庙中,来了一位暮年的练气。

不仅人快死了,心也快死。

讲完一场法后,元丹主持郁闷的望向云海。

他奉青丘山之令,在此坐镇百年。

布法讲道,一直安安稳稳。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周边城池的私斗行为急剧增多,一片乱象。

一瞟颤巍巍下山的徐阿青,元丹主持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呵呵,本座多虑了,一个即将坐化的练气罢了。”

元丹主持摇头苦笑,挥手打出一道传音纸鹤。

他决定还是把这五载内发生的怪相上报。

……

“咚”

“咚”

纪山庙的灵器大钟按时敲响。

徐阿青睁开沉甸甸的眼皮,佝偻着身子翻下床。

这具肉身已在大限之前了。

和以往一样,他打开房门,沿着小青台阶,慢腾腾的挪步上山。

元丹主持已经不在,清净台附近也空无一人。

除了一名孤立的灰袍人影。

转过身来,是一位老态龙钟的尼姑。

“道友既不屑主持之语,为何辛苦跋涉来听讲法?”

老尼笑笑,冲山下道。

两人间相隔九十九个台阶。

“看风景。”

徐阿青剧烈的重咳,轻飘飘的道,并吃力的攀上第十层。

“你都快坐化了,心中还有何看不开的业障?”

老尼继续追问。

“看不开才不想死。”

徐阿青似乎在答非所问,一甩手头拐杖,健步如飞的猛登至山腰。

“生死是定数,强入因果必遭反噬。”

老尼面不改色的道。

“一人因我而死,万人因我而活。”

山腰间,徐阿青从容不迫,稳稳扎扎再进三十步。

“活法万种,道友何必执着最危险的一道。”

老尼眉头一挑,幽幽出口。

“上山之人,不拘小节!”

徐阿青不假思索,登临山巅。

与老尼对视,他随即放声大笑。

“青丘国试图干涉、甚至逆转人之本心,这种行径与本座的道有何区别!”

此话之后,徐阿青终于到了尘归尘之际。

他的肉身飘入云海化为山雨,滋润着一草一木。

老尼久久不能回神。

接着,一股浑厚浩瀚万分的神识笼罩全山。

老尼脑中剧痛,浑身光华绽放,一头雪白的七尾狐妖现出原型。

“青丘山道统传承不易,敬请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强大的压迫之力顿时无影无踪。

“他居然要借化凡炼心蜕变魂之规则?如果让他成功,一入化神即立刻堪比中期!”

青丘悠悠面露一丝惊骇。

而陈平附身徐阿青所言的每一个字也在她的心中掀起巨浪。

……

大易境。

千法圣宗已昌盛了近乎千年岁月。

下辖的城池也日益繁荣,不论凡人还是修士的数量,都在急剧攀升。

“今日又没赚到一块灵石,还贴了两块摆摊费。”

摊位区,一名练气小辈摆着一张苦瓜脸,悻悻的道。

“陈康是吧,你跟本少走一趟。”

就在这时,迎面来了一位折扇少年,唇红齿白五官极其俊朗。

“石……石公子!”

陈康看清来人,顿时吓得一个哆嗦。

面前的修士可是城内出名的二世祖石毕鹏。

石家虽只是一个筑基家族,但在这方小城镇上,无疑是天顶天的霸主。

而石少爷更加荒唐,残暴、狠毒等等全是大家的共识。

一年前被另外一个大家族的嫡女退婚后,似乎受了刺激,性子收敛了不少。

但曾经狼藉斑斑的名声,还是让陈康畏之如虎。

“赏你的,随我走一趟。”

石毕鹏扔下十块中品灵石,独自往城外方向奔去。

“谢石少爷!”

陈康不敢置信的收了灵石,也懒得再顾摊位,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一来财帛动人心。

二来石家一手遮天,他若反抗,夜间恐怕就会横尸城外。

……

令陈康摸不着头脑的是,石毕鹏将他带到了一座灵山前。

“挖坑。”

石毕鹏冷漠的吩咐道。

陈康一听赶忙照做。

眼见一个半人高的土坑成型,石毕鹏从怀里掏了掏,交给他道:“埋进去。”

偷偷一瞄,陈康发现他手里的是一盏黑色的灯座。

“难道是熄灭的魂灯?”

陈康不敢多问,规规矩矩的把魂灯放入土坑,并埋上沙土。

这时,石毕鹏已捏碎巨石立了一个墓碑。

“唰”

“唰”

虚空几笔一落,墓碑上的字迹逐渐清晰。

“陈向文之墓?”

陈康莫名其妙,但隐隐感觉不对。

这埋的人怎么和他是一个姓氏。

“巧合,一定是巧合。”

陈康胆战心惊的埋头想着,又听石毕鹏冷漠吩咐:“你三拜九叩,送他一程。”

“是!”

陈康咽了咽喉咙,听话照做。

等他再起身,额头已经血肉模糊。

“很好。”

石毕鹏神色稍缓,幽幽的深吸了口气,也对着墓碑鞠了半躬。

“这灵山是石家所有,现在归你了。”

“你就在附近开辟一个小家族,本少会让石家出面帮你。”

一个区区练气七层的散修,也有开枝散叶的机会?

陈康还没从狂喜中恢复过来,石少爷冷冷的接话道:“每年祭一次,你陈家不绝,此规矩不可断,否则天涯海角也无你容身之所!”

“石少爷放心,我一定把他当成家族的老祖宗祭拜。”

惊慌的保证,陈康喜不自禁。

就这点小要求换一座灵山,他平凡一生的转折点来了!

石毕鹏轻轻点头,一个人离去。

明日,千法圣宗的一位元丹高人要来石家。

他的爹爹上下打点,几乎掏空家族积蓄,才求得那位高人收他为徒。

记名弟子石毕鹏!

感谢梦岚扶摇5000点币,病变5000点币打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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