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玶像是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并没有显露出一丝慌乱:“那就只能赌一把了。对了,这……娘娘腔就不要再叫了。”

季玶脑海中浮现出最后一眼看到王饼鱼时他脸上的表情,莫名地生出了些自愧不如,他觉得若是自己易地而处,应不会有他那般的决绝和勇敢,所以在听闻陆乙说他娘娘腔时,心里很有些不认同。“主公,光复军的大计怎么能靠赌?您刚才还说要注意行事规则。”陆乙好像是真的有些着急了,竟猛地起身欲意离开,“不行我得去想想办法!”

“陆乙,你去哪里?给我站住!”季玶也跟着站起身。

“我通知西门去把他杀了灭口,如果此法不行,就传信给所有暗桩和细作让他们想办法连夜助主公逃出宫去。”

“陆乙,你给我回来!”季玶压低了声音吼道。

陆乙被吼得硬生生没敢往前走。

“陆乙,你以为我就没想过吗?且不说王饼鱼是救了我的人,怎么能说杀就杀,若真的杀了他灭口,西门很有可能就会暴露,西门的位置非常关键,你难道不知道吗?另外,自呙阳叛乱后,宫门夜守层层设防,所以,你说的这两个方法都有可能会不成功,损失我们更多的暗桩和细作,最终导致光复军的大计难酬。但是如果我们赌一把,就算是他把我交代了,也就只损我一人,光复军的大计依旧在……”

“什么!主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若是都被抓了,光复军的大计还有何意义?我们这些人继续行事的意义又何在?”陆乙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季玶,像是不认识他了……他不知道他的主公是吃错了什么药,大概是被王饼鱼的真情感动糊涂了。

“陆乙,我以前也是像你这么想的,我觉得我自己就是光复军的大计,如果我都死了,何谈大计,但是我今天忽然就不这么想了,大计就是大计,那是为生民立命的大计,没有我依旧可以在,我既然任性地选择了铤而走险地深入此地,就要有敢于担当一切的勇气,随时做好捐躯的准备,不能为了我一个人而破坏掉筹谋多年的光复大计。”

季玶今天确实被触动到了——南门的殉职,王饼鱼的舍身替死。以前他觉得一个暗桩在关键时刻以身殉职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但他今天亲眼目睹了王饼鱼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义无反顾地选择步入无尽的深渊,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绪久久不能释怀。

王饼鱼就算再如何身份卑微,再如何弱小到总是被人欺负,他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自己就应该心安理得地坐享别人用命给他换来的一切吗?他这个有着皇室血统之人,能有人家一个底层小太监一半的决绝和献身精神吗?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去选择自我牺牲的。

“可是,主公你怎么能和我们一样……”

“不要再说了,如果那个王饼鱼能熬过今夜的严刑逼供,那么后面的酷刑估计也就奈何不了他了,所以今夜是关键,若是今夜能平安度过,陆乙你也就不必太担心了。”

陆乙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季玶一个狠厉的眼神制止,不得已最终决定离开。

刚扭头走了两步,忽听身后的主公说道:“陆乙,等等,我这爬墙呢,正好没梯子,快过来搭把手给我当个梯子。”

最终,季玶在陆乙的帮助下翻墙进了寻芳殿内墙。沿着暗处快速回到位于东偏殿的居室内,准备赶紧将带血的衣物和伤口处理一下。

寻芳殿里空置的居室很多,他搬进来时,特意选了这样一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位于偏僻角落里的居室,自然是为了行事方便。

进屋后,他在黑暗的屋子里又静待了很久,确认了没有什么异样,才点燃了屋内的烛火,准备赶紧把身上这套带血的衣装换下来处理掉。

至于今天夜里在他身上会发生什么?那只能听天由命了。能不能睡个安稳觉?他想大概会是个不眠之夜,要随时做好王饼鱼熬不住把他交代出来的准备。

刚从衣橱里取出一套干净衣物,便听得屋外有一阵极轻微的响动。

季玶猛然一惊——难道是羽林军来抓自己了?这也太快了点吧?

随后他机警地迅速吹灭屋内的烛火,静待了片刻,但没有等到更多的动静。

于是决定去查看一下,黑暗中,他把刚拿出来的一件干净外袍快速地披在了身上,这样可以简单地遮盖住身上的血迹。随后,蹲身从一只脚的靴筒里抽出一柄短刀,起身后,轻手轻脚地走至屋门边,拧开门栓后将门拉开了一条缝。

“福枝,是我。”

伴随着一句低低的说话声,一个人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这一回季玶没有采用扼喉或压制的手法,因为他听出了那是乔婉儿的声音。但随后就后悔了,正是因为听出了是她的声音,手上便做了片刻迟疑,让门外之人趁机挤了进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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