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喷涌,琵琶瞬间已经被染得血红。顾欢儿明眸皓齿展颜而笑,宛若三月春风般醉人。
这美丽的笑容,只为一人绽放。
这最后的一曲,也只给他听。
素手轻抚琵琶,便有清越之音传出。顾欢儿轻启朱唇,天籁之音在小院之中缓缓响起。
“一杯伤心酒两滴相思泪到如今菱镜里空憔悴……”
“莫问当年朱颜带绿翠只怨谁错把鸳鸯配……”
“芳华任谁贪凭君枝头占不承望飞粉谢珠落散……”
“待得来日霜鬓垂肩乱回头看不见来时伴……”
“待得来日霜鬓垂肩乱回头看不见来时伴……”
“…………”
声音清脆动人,如珠落玉盘,却是越来越低。
顾欢儿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终于再也无法拿住琵琶。
天籁之声骤然停止,琵琶跌落地上,地面已被鲜血染红。
顾欢儿挣扎着走到纪松风的身边,无限深情的看了一眼那张平淡无奇的脸,美丽的脸庞笑意绽放。
“坏人!”
“你不会孤单的,欢儿来陪你了。”
“我们生生世世,再也不要分开。”
“下辈子,我们要好好的,不要过得这么苦……”
用力的把纪松风抱在怀里,顾欢儿低下臻首,红唇再次印上纪松风冰冷的唇。
然后她轻轻叹息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有微风起,木叶飘落枝头,落在相拥而死的两人身上。
微甜的血腥之气也从小院之中,缓缓地向外弥漫开来。
……
松风轩外。
面摊的苇棚依旧是四面透风,不过现在是夏季,坐在里面倒是极为轩敞,所以来吃烂肉面的食客依旧不少。
大锅之内的水永远开着,面摊老板依旧是那个满口黄牙的老头儿,手里拿着数尺长的竹筷。
有客来时,老头便会在大锅内下一撮面条,在开水里简单的滚上三滚,然后盛入碗中,浇上不知道什么肉做的卤汁,再淋上一些麻油,便是一碗香喷喷的烂肉面了。
这样的食物,富贵人家的子弟自然是不屑吃的,来这里吃饭的,永远都是一些清闲穷汉。
“老头儿,加点肉!”一位胸前满是黑毛的壮汉端着海碗凑过来道。
老者浑浊的目光里没有任何表情,抄起勺子往壮汉的碗里倒了半勺卤肉。
“这么点儿怎么够?”壮汉大声嚷嚷起来,“老头儿,你是怕我不给你钱不成?”
“这位爷,这碗面你已经加了三次肉了!”老者哼了一声道。
“老家伙,你这是什么意思!”壮汉黑了脸吼道,“往常老子来吃面,每回都要加五次肉,你也没说过什么,这次才不过加了三次,你就给老子脸色看!他娘的,你知道老子是谁么?”
老者眼中寒芒一闪,哼了声道:“一碗面不过两个铜币,都像你这样,小老儿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不管你是谁,做人总归该讲道理不是?”
“你要跟老子讲道理?”壮汉冷笑道,“实话告诉你,老子的兄弟在城卫军中当差!你一个卖烂肉面的,也想跟爷讲道理?信不信爷现在就拆了你的摊子?”
赵松原紧紧捏着手中的竹筷,看着黑毛壮汉的胖脸,心中愈觉厌憎。
类似摊子被砸这样的事情,每年都会发生几次,要是往常他根本不会在意。
面摊不过是他掩饰身份的幌子,他自然也不可能与这些蝼蚁般的普通人计较。
可是今天,松风轩内飘荡出来的血腥气息却让他有些不安。
有了少主的出现,松风已经不是小师弟了,可依然是他最为疼爱的师弟。
松风轩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师弟现在在干什么?
师父教导过他们,要尊重别人的**。所以他并不愿闯入师弟的私宅,更何况如今师弟刚刚娶亲,正是新婚燕尔之时,此时去打搅也极为不妥。
可是赵松原的心中却是越来越不安,心中也是越来越烦躁。
黑毛壮汉见赵松原不理会他,心中更怒,啪的一声把手中海碗摔在地上,吼道:“老头儿,老子跟你说话,听到没有?”
赵松原目光一寒,手中竹筷闪电般挥出!
壮汉的头颅高高飞起,落入沸腾的大锅之中。无头的尸体依旧站在那里,断头处光滑如镜,却没有一丝鲜血飞出。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苇棚下吃面的穷汉们都惊呆了。
“杀人了!”一位穷汉怪叫一声,扔下面碗飞快的跑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丢下面碗冲出苇棚,拼了命的逃窜。
赵松原冷冷一笑,看着那颗在沸水中浮浮沉沉的人头,心中微微有些快意。
自从被派到这天南以南,他还是第一次出手杀人。
看了一眼身边高大的松风轩,赵松原略略踌躇一下,迈步走了进去。
……
松风轩后院。
桌上酒菜已冷,地上满是鲜血。顾欢儿与纪松风深情拥吻,身躯都已僵硬。
“小师弟!”
看着眼前这极为诡异的一幕,赵松原的脸色大变。
身躯一闪到了桌边,赵松原毫不客气的飞起一脚,把顾欢儿踢得飞了出去,然后一把拉住了纪松风的手。
良久,赵松原站起身来,眼中也是有着泪光浮现。
“我暗夜之刃三十六兄弟,小师弟你年龄最小,没想到竟然是最早走的一个!”
“师父说的果然没错,痴情的男女下场都一样。小师弟,你就是太痴了……”
赵松原默然良久,伸手一挥。
一道淡淡的光华冲天而起,化作数十道光芒,飞向了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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