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午休快结束的时候,早上新来的其中一位少年来到休息室里吃午饭。他发现盒饭已经被拿光了,原本属于他的那一份饭也被人给拿走了。周队长和“兵哥”翻开订饭的记录来重新统计午饭的订购情况来为他主持公道,他挨个给拿过盒饭的人打电话去询问情况,再按照名单和付款记录确认其是否订购了午饭。调查完发现其实并没有人拿错而是送饭的人员出了差错少送来了一份。“兵哥”将午饭钱退给了那少年并为他指了有快餐店或是售卖便当地方的路线让他前去吃午饭。那少年满脸的委屈摇了摇头说自己不吃了,等晚上下班再吃。“兵哥”惊讶的对他说现在距离下班的时间还有很久的,怕他扛不住。可少年还是一声不吭的摇了摇头委屈的坚持自己的想法。一位正在休息的保安拿出了一小包零食和两个小面包递给他让他垫垫肚子,他推辞了几下,最后执拗不过道了声谢收下了。“兵哥”递给他了一支香烟让他放轻松。他腼腆的吃着那零食,长长的睫毛下闪烁着他的眼睛,深色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十分的健康。他踩着双破旧的运动鞋双腿有些不自然的在发抖。少年啊!都不容易。但理性的来说,不容易根本不足以成为让人可怜的理由。真正的想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还是要靠自己。
吃过午饭继续去站下午的岗位。此时的雨停了,风也弱了,留下一层薄薄的阴云漫步在天空中。太阳光被这层薄薄的阴云隔住,但还是能够散发出一些余热出来,这也使得室外的气温没有了之前那样冷。
没过多一会儿,周队长也来到了露天停车场。他说下午会有领导莅临,物业方面的人也会在来这里巡视,具体是什么所谓的“领导”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在这个社会里,“领导”多如牛毛。
周队长也帮忙我们管理现场,他的现场现场业务能力没得说。有他在,我和大叔的活就显得更轻巧了,只要装模作样的站在那里摸摸鱼就好了。
我所在的区域车位满,我正拿着橡塑方锥前往入库的必经之路去准备做路障。路障刚设置完,只见一辆香槟色的外国牌子商务车从停车场入口处极快速的开往此处从我身边一闪而过!不光差点轧到我的脚,还将那刚摆放好的橡塑方锥撞开了几米开外!这举动可把我给吓坏了,我的火气也直接涌了上来。
站在一旁的周队长却很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似乎对这场景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他走到我的身边对我说:“这是公家车,记住这个车牌号,无论有没有车位都要放他进来。”
所谓公家车,指的应该就是这座大厦里面存在着某个机关单位。这个单位应该具有一定的权利和地位,让人轻易不敢去招惹。至少对于这栋大厦而言是这样的。而这辆车就是隶属于那个单位的。
既然周队长都已经这样说了那我也懒得再去插手他们之间的这些“烂规矩”。只是刚刚那司机的做法太过于激进,这已经不仅仅是不尊重人的问题了,而是不尊重生命,不遵守规则。权力有时候是可怕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小单位都敢有着如此的“脾气”,那再向上的级别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没有空余车位,那辆商务车就停在大厦的正门口也没有人上前去让他开走。其实高峰时期有很多车辆都会开到大厦正门口接送人,但通常只是即停即走,若是有稍许耽搁都会被提醒催促。规则这个东西,有时确实是根据不同人群而不同设定的。
刚刚在那辆车一闪而过的时候我看到了司机的模样,他留着一个莫西干的发型,就是中间留上一撮毛其他地方都剃成寸头的那种发型。表情更是拽得不得了。再配上一身描龙画虎的外套和种种行为一看便知道是个喜欢仗势欺人、惹是生非的家伙!这种职位通常不是小舅子就是什么情人的兄弟。好多知名人士的落败都是被这种身边人给坑惨的。想到这里我其实还真挺为这所谓的“领导”捏把冷汗的,也不知他现在的职位还保不保,是否已经上了某些新闻。
记不清那辆车是停留了多久之后开走的,周队让我记住他的车牌号,可我连看都懒得看,鬼才会去管他呢!我只知道自打那之后我遇到香槟色的商务车就不会去多管,爱进就进,没位置自行解决,反正我是不会再去趟这摊浑水了,万一那司机脾气一上来再开车把我撞个好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我相信这也是绝大多数兼职者的工作心态。
周队长的双手一手拿着一个橡塑方锥向我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只见他把那两个橡塑方锥放到了大厦正门对面的一个空与车位上去。这是一个无论进出都十分方便的车位。放好路障之后,周队长走到我的身边嘱咐我说这是下午某领导会来次大厦视察工作,这个车位就是刻意为他而留。那领导会乘坐一辆黑色的某德国品牌轿车过来,大厦方面的人会有人出来迎接。轿车在门口等待领导下车以后就会停在这个车位里,到时候你要及时清理路障,确保一切顺利。紧接着周队长说出了那辆车的车牌号,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根本没有去记。一个是我长时间未休息,脑子早就已经有些麻木了。再者说,反正到时候的排场肯定不会小,瞎子都能够看得出来!临时工才不会去在意什么领导不领导的这些琐事,我们只会关心上班过程是否劳累和能不能按时拿到薪水。
还我休息了,我将为领导预留车位的事情交接给来替换我的“眼镜哥”。我指向车位还没等开口“眼镜哥”就知道我要说什么,连忙表示他知道此事,要我好好去休息就好。无论是什么工作,有一个像这样靠谱的搭档是很重要的,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当我来到休息室打算休息时,一个女保安坐在一个角落里,她面对着墙,背对着屋子。还有一个绰号叫“猪毛”的男保安在桌子上吃着饭。“猪毛”将饭盒里的最后一些饭扒进了嘴里,然后嘴里不停的发出“呲”“呲”的声音用舌头剔着牙。
墙角传来了抽泣声,我看到那女保安在擦着眼泪,原来她是在哭泣。她四十多岁,“猪毛”差不多五十岁左右,都是中年人。
没过一会儿,周队长就进来了。他一脸无奈的样子,那女保安转过身来一边哭一边委屈的表示自己要辞职,不打算干了。“猪毛”把脚跷到了桌子上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他嘴里继续发出剔牙的声响说等女保安说完之后他再发言。那女保安指着“猪毛”劈头盖脸的骂几句,还说着我哪里得罪你了一类的话,她越骂哭得越凶。“猪毛”也不愿意了,指着她问她在骂谁,信不信他敢上手抽她。周队长无奈地喊着都少说几句吧。看来在我刚刚进来之前这俩人是刚刚爆发过矛盾。
这两个人我接触的不多,印象里“猪毛”的口碑好像不是很好,貌似是个很喜欢找事的人,但仅仅是听说,并不能代表事实。
我识趣的起身离开了休息室。我觉得我不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一是因为这氛围令我十分烦躁,二是因为我只是个临时工,我不好去见证这些他人公司内部的矛盾,况且有我在场将不利于周队长的调节。
我只能自己去寻找能坐一会的地方了,我的休息时间就这样被他们给成功破坏掉了。他们是因为什么事情闹矛盾,谁对谁错,我无从而知,也不想去知道。相比于这些我更应该珍惜属于自己的休息时间。但我还是觉得都是出来工作的底层劳动人民,都是为了那几两微薄的碎银。有什么事情还是相互给个面子为好,都把钱赚到手才是真家伙!何苦相互为难。
东坐一会,西站一会的熬过了休息时间。当我再次回到工作岗位上时那车位依旧在预留着,所谓的不知名“领导”还是没有到。
站了大概二十分钟,一位穿着一套灰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从大厦里走了出来。他来到我的身旁问我那个车位是不是就是给某个车牌号的领导预留的。我根本没记住车牌号,但我为了显示自己是一个具有职业素养的人一边点了点头说着是,一边说着车子的颜色和牌子。那男士对我充满谢意的点着头嘴里不停说着“对对对”。这样,我就确认了是预留车位的那辆车,以防出现差错。
我正准备将那两个占位置所用的橡塑方锥给挪走,那穿着灰色西装的男士就已经抢先一步去上手帮我挪了。大厦里又出来了几个穿着职业装的人,有男的,也有穿着丝袜制服的大长腿女秘书。看着他们积极的样子,这“领导”应该就要来了。
果不其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向我们所站的方向驶来,以灰色西装男为首的那一队人马立刻迎了上去。“领导”下了车,他穿着黑色外套,背对着我,我没能看到他的容貌。西装男上前恭敬的握了握领导的手寒暄了几句,那表情就像是难民见到了救世主一样的激动、亲切且浮夸。仅这一个表情,就把成年人在职场中所戴的“面具”表现得淋漓尽致。
送别了“领导”一行人,我继续着我的工作。下午六点钟,我被分配到了大厦大堂内的入口处测温岗位。由于大厦的正门入口是开放式的,和前一天的负一层不一样,这里无需为谁开门。
大厦里有许多的上班族喜欢点外卖或是将快递地址填写在自己的公司。但是很多写字楼都是这样的规矩,那就是不允许外卖小哥和快递小哥入内。我需要在快递员和外卖员来这里时告知其将快递或是外卖放置于门口的桌子上或是打电话让签收者下来取就可以了,他们也都清楚这样的规矩。
我迷迷糊糊的混到了下班时间,我回到休息室里换好自己的衣服向电梯口走去。那位今天独自来的年轻人我和一同乘坐电梯。他跟我说他昨晚去做了一份刷银行卡刷单的兼职。兼职地点是一个小写字间里,什么也不用干,整个夜里坐着玩手机睡觉,还供应晚饭,一晚上的时间赚了足足二百元。他给我看了他的微信转账记录,问我要不要也去做。我摆了摆手,因为我深知那是一份怎样的工作。
这份工作需要你提供一张自己的银行卡给对方,然后对方用你提供的这张银行卡去做一些其他事情,但具体拿去做什么事情我不清楚,但大多数都是些违法的不正当勾当。银行卡随时有冻结和变为失信人员的风险,说不定哪天还会惹上麻烦上身。不然人家怎么可能会什么都不要你做就好酒好菜的供着你呢?毫不夸张的说,这种兼职,会葬送你的人生。
他还在尝试着劝说我去做,我不做任何声响,也不再去理会他。电梯门一开,我便立刻与他分道扬镳。此时的我,已经三十六个小时未休息了。
我带着疲倦的躯壳走向了通往地铁所必经的中央广场。
金融中心里的每一栋摩天大楼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秀。闪闪发光的屏幕和五颜六色的线条点缀着夜色,丰富了夜。我望着周围高楼林立,灯火通明的夜景。我心里知道,这里的每一栋大厦都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本章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