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日比赛,结果毫无悬念,田府之马与邹府之马双双进入挑战王马的胜负决赛。

经此一战,邹忌信心大增,再请孙悦,长揖道:“谢先生所荐良马,让本府长脸了。”“是相国福运到了,与下官无碍。”孙悦回揖。

“敢问先生,明日之战,我可有胜算?”

“相国胜算可有五成。”

“敢问五成何在?”

“相国或会赢在上驷,输在下驷,一比一扯平,鹿死谁手,当看中驷。”

“中驷?”邹忌皱紧眉头,“大人可有良策提升中驷战力?”

“以孙悦观之,田府中驷与相国中驷在马力上难决高下,差别只在驭手。”

“驭手?”邹忌心里一动,“大人慧眼识才,可否荐举大贤?”

“不瞒相国,”孙悦苦笑一声,轻轻摇头,“驭术之要在于人马车三体合一,不可或缺。就临淄工艺而言,所有赛车皆为定制,可做定数,人与马可做变数,唯有彼此相知,方成善驭。临时换驭,只会有碍人马交流,不会得助。”

“若是此说,”邹忌惊道,“本府上驷岂不也……”

“相国提醒得是,”孙悦点头,“在下所荐骊马虽为千里之骏,但也因临时上套,马与马、马与驭尽皆缺少磨合,相国五成胜算可去一分。”

送走孙悦,邹忌思忖一时,召来公孙闬,语言恭敬,以先生称之:“公孙先生,诚如孙大人所言,本府之马与田忌之马各有优势,不分伯仲,难成胜算,明日决战,本公观你是个大才,或有制敌良策教我?”

“谢主公赏识。”公孙闬拱手谢道,“闬有一计,不知当讲否?”

“先生但讲无妨。”

“就今日赛事观之,”公孙闬侃侃言道,“明日决战,主公或会胜在上驷,输在下驷,持在中驷。闬之计,主公可将中驷换成下驷,舍一争二,或可制敌。”

此计不失为绝杀。

邹忌长吸一口气,微微闭目,有顷,睁眼看向这个已届而立之年的稷下学子。

不知怎么的,邹忌对这个已来数月的公孙闬一直没有好感。一是觉得他尖嘴猴腮,相貌猥琐;二是听闻他浪迹列国,频换主公,至齐后也未安分,先事田婴半年,后到稷下求拜慎子为师,未及半年,又改拜在淳于子门下。也正是淳于髡向邹忌力荐,邹忌磨不开面皮,这才勉强收他做门人的,但一直心存顾忌,未予大用,不想此人真还不可貌相。

然而,邹忌却有自己的底线。邹忌向以当世管仲自居,处处事事效法管仲。而管仲一生以信取民,以义事君,以仁扫天下,以礼奉天子,方才成就一代霸业。今日若听公孙闬,他邹忌以中驷换下驷,以下驷换中驷,虽能取胜,却非正道,倘若传至世人,岂不笑他以诡计取胜?

邹忌微微闭目,长思一时,决定不可因小失大,摇头:“先生此计虽妙,却不适合邹府。本公为人,向以信义为本,明日决战,本公胜要胜个堂堂正正,败要败个光明磊落!”

一个决胜妙策,邹忌不用不说,反倒以不光明不磊落侮之,真正是匪夷所思。公孙闬面色尴尬,长叹一声,告罪退出。

翌日决赛,结局未出孙悦所料,邹府一胜而二负,上驷胜出半个车身,中驷落后半个车身,唯有下驷,整整落后田府五个车身,邹府上下,颜面尽失。

是夜,田忌府中杀猪宰羊,置办酒席庆功。

田忌兴甚至哉,把酒临风,冲几位前来贺喜的朝臣、将军、好友、家臣道:“诸位朋友,为已经到手的五百金,干!”

“恭贺将军,为五百金,干!”众人纷纷举爵。

田忌一口气饮下,抹抹嘴唇,将爵“咚”地放到案上,鼻孔里哼出一声:“邹忌这只老狐狸,真还以为自己是个万能神哩,什么都想插一手,这不,碰他一鼻子灰,总算把尾巴夹起来了,哈哈哈哈,今朝解气。来来来,在下为诸位斟上,一醉方休!”说着,拿起酒壶,为众人一一斟酒。

“一醉方休!”众人纷纷应和,举杯把盏。正自畅饮,一个声音由外面进来:“田将军,这有好酒好菜,也不让在下尝尝?”

众人扭头望去,见苏秦推着一辆轮车走进宴席,轮车上坐的竟是一向没有露面的孙膑。

“先生?”田忌搁下酒具,急迎上来,接住轮车,悄声问道,“您怎么……来了?”

“呵呵呵,”孙膑笑道,“听闻将军今日获胜,这来讨碗喜酒喝喝。”

“喝喝喝,”田忌急道,“快拿酒来,给苏大人和……先生斟上。”

早有人端上酒具。

田忌安排苏秦坐定,又将酒爵递给孙膑,举爵对众人道:“诸位高朋,在下介绍一下,”指苏秦,“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六国共相苏秦大人,想必大家都晓得了。”又指孙膑,“这位就是……”

田忌以为孙膑到此露面,是不再隐身了,正欲隆重介绍,苏秦重重咳嗽一声,将他打断,举爵起身,笑道:“在下苏秦,听闻将军今日大捷,在下欣喜,特与老友孙先生前来道贺,不想来迟一步,有扰大家雅兴了。在下认罚一爵。”说毕,仰脖,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起身,举酒饮下。

田忌没有料到孙膑会来,更忖不出他此来何意,略作迟疑,忍不住好奇,将他轮车推到一侧,悄问:“先生此来,必有大事,快快请讲。”

“呵呵呵,”孙膑再次笑笑,“听闻将军明日挑战王马,在下按捺不住兴奋,特邀苏兄前来讨要两张入场令牌,前往看个热闹。”

“先生肯去,实出在下所望。明日晨起,在下亲往谷中迎接。”

“谢将军成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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