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喜上眉梢:“好哇,好哇,既然你俩都愿意了,张伯就替你们主婚。来,这就祭拜天地!”二人尽皆怔了。

“来吧,今日就是吉日,此时就是吉时!”

小顺儿回过神来:“这……张伯,怎么拜呢?”

张伯指着前面的空场地:“既然是拜天拜地,就跪那儿吧!”

小顺儿起来,走到场地上,跪下。

张伯对着翠儿:“翠儿,去吧,跪在顺儿身边!”

翠儿迟疑一下,走过去,跪在小顺儿身边。

张伯朗声道:“一拜天地!顺儿,翠儿,先朝北方拜,然后朝东、南、西三方,各三拜!”

小顺儿、小翠儿朝四方各拜三拜。

“二拜列宗!”张伯略顿一下,“这个省了。三拜高堂!”又是一顿,老泪流出,“这个也省了!”

小顺儿却是反应过来,拉一把小翠儿,双双朝张伯跪下,连拜三拜。

张伯抹把泪:“好好好,你们这几拜,张伯收下!接下来,夫妻对拜!夫妻是平礼,互相作个揖就成了!”

小顺儿、小翠起身,对面站了,互揖。

张伯一脸慈爱地望着二人,给他们个笑:“顺儿,翠儿,打今日起,你二人就是夫妻了,张伯祝贺你们!”

顺儿、翠儿双双走到张伯跟前,一人枕住他一个膝头,齐声道:“阿大……”

张伯抚摸二人,老泪横流:“我的好儿子,我的好闺女!”

“阿大!”

张伯看看日头:“时辰不早了,你们该上路了!”

二人皆是一怔。

小顺儿不解地问道:“阿大,我……我们不是跟着您吗?”

“阿大还有一点儿私债,得去外地一趟,不能陪你们了。”

翠儿急切说道:“阿大,无论您去哪儿,我们都陪着您!”说完紧紧抓住张伯的手,生怕他要跑掉似的。

张伯缓缓松开,给她一笑:“傻孩子,阿大要去的地方很远,一年半载回不来!”

顺儿摇头:“阿大,无论多远,我们都陪着您!”

张伯面露难色:“这是私债,阿大只能独自去偿,你们去了,反倒是无益!”

“那……阿大要多久才能回来?”

“需要多久,阿大也不晓得。”张伯看向小顺儿,“顺儿,你想带翠儿去哪儿呢?”

“顺儿不知。除下张邑,顺儿实无地方可去。”

“你晓得曲沃吗?”

“是函谷关东面的曲沃吗?”

“正是。阿大老家就在曲沃城西,离城三十里,叫石家硲。家中尚有十几亩薄地,几间老房。你们夫妻若不嫌弃,就到那儿安身吧。”张伯说着从胸前取出一只银锁,递给翠儿,“翠儿,你叫张伯阿大,就是张伯的女儿,从今日始,你姓石,叫石翠儿,顺儿是上门女婿。族人见此银锁,就会认下你们!”

翠儿扑他怀里,失声痛哭:“阿大……”

顺儿惊诧道:“阿大,您不姓张?”

“现在姓张,十八年前姓石!”张伯看看天,“辰光不早了,你们这就上路吧!”说着拉上翠儿,“走,阿大送你们一程!”

三人于村头告别。小顺儿、翠儿三步一回头,渐去渐远。

张伯站在一个高坡上,目送二人成为两个小黑点。

张伯叹口气,转回身子。

回到破院,张伯关上柴扉,搬起两块石头,走进堂屋,掩上门,闩上。张伯从怀中摸出二金,寻出一块白布包好,咬破手指,用指尖写上“仪儿保重,张伯去也”几个血字,摆在几案上。

张伯将一根草绳吊在梁上,又将两块石头码起,踩上。张伯缓缓闭目,眼前浮出十八年前的场景:

葫芦谷中,张伯驾战车,张豹昂立车中,与他同车的还有一名弓弩手。战车在秦人堆里往来冲突。张豹左挑右刺,弓弩手箭无虚发。

酣战期间,弓弩手中箭,掉下车去。车中只有张豹一人,仍旧往来冲突,秦人不是被战车倾轧,就是被张豹刺中。

又战一时,辕马亦中箭,暴跳,战车撞向一块石头,车侧翻。张豹以枪扎地,腾空飞起,稳稳落在地上,驭手张伯却被重重地甩出去几丈开外。

几名秦卒挺枪扑向没有任何武器的张伯。眼见一名秦卒的长枪就要扎向张伯,张豹不及救助,大叫一声,掷出手中枪,从秦卒后胸贯入。

秦卒倒在张伯身边。

与此同时,张豹拔出剑,大叫一声“石大哥——”,箭步冲到张伯跟前。

几个秦卒围上。

张豹拼命护住张伯,左抵右挡,却苦于兵器过短,又寡不敌众,被一个秦卒一枪刺中胸部。

张伯这也腾挪开来,顺手拔出宝剑,刺入那个秦卒胸膛。

逢此危难之际,一辆战车驰来,是张猛。几名秦卒不敌,溃退。张伯将张豹抱上战车,对张猛急切说道:“快,找医师!”

张猛的战车向回疾驰。不幸的是,张豹气绝在张伯怀里,鲜血染红了张伯的甲衣。抱着张豹的尸体,张伯泣不成声。

…………

张伯思绪回来,轻声呢喃:“张将军,你的石大哥为你驾车来了!”说罢将头伸入绳套,蹬开石头……

吴青家的宅院门外守着四个秦卒,比张仪家还多出两个。张仪学乖了,冲其中一个军卒拱手,赔笑道:“请问军士,有个叫吴青的,可在此宅?”

那军卒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见他满脸是笑,一身士子服,客气地应道:“有这么个人!”

“在下是他朋友,远道而来,想见他一面,烦请军士叫他出来!”

“你是哪儿人,姓啥名谁?”

“少梁东张邑人,姓张名仪。”

“非常不巧,你的这个朋友出役去了。”

张仪一怔:“出役?什么役?”

“苦役呀!”

张仪又是一怔:“什么苦役?他不是……”

军卒打断他:“我们查实了,吴青于四个月前加入魏军,投在龙贾麾下,因为战功而升作魏将,前番秦魏之战,吴青血债累累。所幸大良造宽仁,颁布军令,凡是河西魏卒,凡是离开魏营回乡者,可免死罪,不咎既往,但须为大秦服役一年。这辰光他正在服役呢!”

“哦。敢问军士,他在哪儿服役?服什么役?”

“这个我就不晓得了,听说是开往山里去了。”

张仪又扯出一笑:“敢问军士,吴青为什么离开魏营呢?”

军卒迟疑一下:“冲你是他朋友,实话对你讲吧,龙贾立下军功,却让魏王免职了,龙贾手下的将士气不过,尤其是河西将士,大多脱下军装,各回各家了!”

张仪不解地问道:“那……吴青不晓得他的家被你们……占了吗?”

“晓得呀。”

张仪越发糊涂了:“既然晓得,他为何还要回来?”

“一家老小他不能不要吧?”

张仪一怔,旋即拱手道:“谢军士!”

“还有什么要问吗?”

“待吴青回来,麻烦军士捎给他一句话。”

“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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