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崇冷笑道:“本公正要他来。”
此次率军南下,先在丹水遇袭,伤亡将士数千人,然后丹水城储粮被焚,逼得他不得不退兵回上洛。接二连三在杨安玄手中损兵折将,姚崇胸中怒火郁积,要不是杨佛嵩苦苦相劝,早就想回师与晋军决战。
杨佛嵩道:“要谨防晋军从河上偷袭,要在水中布设木栅。”沉于河中的铁锥已经用完,仓促间也无法铸造。
姚崇不以为然地道:“白树滩的河水深不过四尺,艨舯舰根本无法通行,还不如在两岸多树些箭楼。”
七月十八日辰正,秦军开始渡白树滩,姚崇和杨佛嵩立马在河边,看着役夫运送辎重先行渡河,接着是掳来的百姓,然后是步卒。
及至午时,辎重已经全部过河,役夫在河岸不远处开始搭建营寨,为稳妥起见,杨佛嵩建议就在河对岸扎营。
秦军侦骑将晋军的动向不断报来,“报,晋军距我军十五里”、“晋军与我军相距七里”……
姚崇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还有八千轻骑和两万余步卒没有渡过。
杨佛嵩道:“看来晋军打算趁我军腹中饥饿发动进攻。齐公,把面饼发下去,让儿郎们先行饱食吧。”
秦军早有准备,一筐筐做好的面饼发到士兵手中。五里外,晋军也停下脚步,开始进食。
侦骑将晋军行踪报来,姚崇将面饼吞下,接下水壶喝了几口,道:“晋军不足两万,多是步卒,趁他们进食之际且冲杀一阵。”
五里地,轻骑瞬间便至。晋军依旧把战车摆在前面,不过此次战车布成数行长列,让将士手持长枪登车,战车中间只留两匹马并行的距离。
姚崇率轻骑杀至,从战车的空隙中驰入,两旁的长枪刺出,顿时人仰马翻。
摧毁了数十辆战车后,姚崇发觉得不偿失,鸣号带着轻骑折返。杨安玄下令战车先行,大军缓缓朝白树滩压来。
渡河之前秦军派出侦骑往下游探出十数里,回报没有发现晋军的船只。杨佛嵩下令步卒结成方阵,让轻骑先行渡河。八千轻骑趟入水中,里许长的水面被铺满。
号角声呜咽响起,杨佛嵩心中一紧,晋军要进攻了。姚崇带着轻骑已经下了河,知道此时绝不能乱,高声传令道:“速速渡河。”
河面宽有百丈,战马趟水而过速度不快,足足半柱香的功夫前队才踏上河岸。
喊杀声从对岸传来,杨安玄带着晋军向秦兵发动攻势。箭只漫天飞舞,杨佛嵩带着万余步卒反向晋军迎去。
数万人挤在白树滩南岸两里宽、三里长的战场,根本无法展开队型,双方混战在一起,犬牙交错。
丹水河宽八九十丈,水深四尺,水没在马腹处,踏水而行马匹的速度不快,姚崇生恐有变,连声催促。
越慢出事越出事,突然有人惊呼道:“上游有晋军。”
姚崇往丹水上游望去,只见无数粗大的树木,前端削尖,借助水势向下冲来。
战马在河中乱窜起来,粗木撞在马腿之上,马儿受力不住,跌倒在河水之中,水四溅,队列乱成一团。
紧接着,看到晋军乘坐竹筏随后而来,是刘衷。三天前刘衷奉杨安玄之命,带着两千儿郎两天前便先行来到白树滩,潜在山中伐木造筏,因为道路不通,秦军侦骑并未发觉。
昨夜沈庆之带来杨安玄的命令,今日午时号角为号出击。刘衷命兵丁将伐好的粗木、竹筏运至江边,听到号角声便先将粗木推入江中,然后率军乘坐竹筏往下出击。
河中秦骑已经乱成一锅粥,无数轻骑坠落河中,战马在水中横冲直撞,将更多的轻骑带落下马。
刘衷所带的两千人,皆持弓,并没有急着上前扑杀轻骑,箭只雨点般地朝着杨佛嵩所率的秦军身后射去。腹背受敌,秦军立时崩溃。
杨佛嵩听到身后人喊马嘶,知道晋军从丹水河上游杀至,也不知到底潜伏着多少晋军。秦军后方大乱,杨安玄命人高呼:“秦军败了,秦军败了。”
下令三千兵丁结阵阻敌,杨佛嵩带着其他人朝后退去,准备退往对岸结阵以待。听到号角传令撤走,秦军纷纷朝河中逃去,河面拥堵不堪。
刘衷见状,下令箭只漫空乱射,立时间河水漂红,尸体将江面堵塞。
蒯恩随刘衷出战,见对岸树起纛旗,立时带了亲卫跳下竹筏,踩着浮尸朝旗下的姚崇扑去。
姚崇正心急火燎组织先行渡河的秦兵结成阵势,准备迎战追击的晋军。
蒯恩从侧旁登岸,手持铁矛,勇不可挡,杀得拦路的秦军连连后退。姚崇看到数十步外的蒯恩,喝令道:“射死他。”
箭如飞蝗,蒯恩用铁矛拨打,带着身边亲卫依旧大踏步朝姚崇杀去,很快相距不过二十步。
此时蒯恩身中七八箭,有的扎入皮甲上,有的射中手臂,浑身浴血,好在都是皮外伤。蒯恩吼声连连,脚步不停,威猛异常。
眼见逼近姚崇丈许处,一只冷箭飞来,正中蒯恩左眼。蒯恩惨叫一声,紧咬牙关,带着眼中箭只朝姚崇杀去。
姚崇见蒯恩有如疯虎,眼眶中插着箭只依旧悍勇杀来,心中一寒,转身退走。身边亲卫亦被蒯恩所慑,纷纷朝后退去。
蒯恩抢步上前,挥矛刺倒持纛旗的秦军,伸手取过纛旗,怒吼着挥舞着纛旗朝秦军扫去,秦军胆寒,纷纷避让。
杨安玄带着轻骑驰来,见状大声呼喊道:“姚崇已死,杀秦虏。”
晋军士气高涨,高呼着“杀秦虏”向前冲去。
姚崇刚刚退入营寨之中,秦军营寨尚未立起,栅墙左一片右一片,杨安玄带着轻骑直冲而入,冲散勉强结阵的秦军,姚崇见组织不起阵势,只得带着败军往商县方向逃去。
——
ps:注(1):商县,今丹凤县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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