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五日,何太后一行到达襄阳,刘讷将自家住宅腾出让何太后等人居住,而阴慧珍因病体沉重独居西面跨院。

刺史府,杨湫得知好友阴慧珍到来,不顾劝告前来探望。阴慧珍身边的侍女认识杨湫,将她迎进屋中。屋内药气浓郁,阴慧珍躺在榻上。来之前杨湫听说阴慧珍染上肺痨,怕是命不久矣。

杨湫儿时的玩伴不多。与四姐杨漓的关系不算密切,阴慧珍是她儿时的玩伴,这份情谊一直珍藏在心中。

后来阴慧珍入宫,杨湫很是伤心,再也见不到这位好友了。从阴家人口中得知阴慧珍在宫中如处牢笼,越发替她伤心。

没想到能在襄阳再遇,却有可能从此天人相隔,杨湫看着榻上的阴慧珍悲从心生,站在屋中泪落如雨。

“湫儿”,阴慧珍从榻上坐起身,轻声叫道。

杨湫止住悲声,胡乱地举袖擦了擦眼泪,生恐惹阴慧珍伤心,强笑着移步来到榻边。

阴慧珍脸色腊黄,没有一丝血色,不过满面笑容,看上去精神尚佳。

“阴姐姐”,杨湫坐在榻边,伸手握住阴慧珍的手,感觉掌心温热,问道:“阴姐姐,你放心,陶郎中是名医,当年三哥落水都被他救回来了,一定会治好你的。”

阴慧珍笑道:“湫儿,奴这病是装的。”

“啊”,杨湫惊喜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明白过来,捂着嘴唇道:“姐姐是不想再回建康了,脸上是涂得粉?吓死奴了。”

两女手拉手在榻上低声窃语,一会抹泪伤心,一会低声娇笑。侍女陈佳和阴芹对视一眼,拉了拉张兰的衣袖,三人悄然移步站在院门前,让姐妹俩在屋中说话。

“珍娘子进宫这么多年,奴还从未见她这样开心过。”陈佳感叹道。

阴芹笑道:“老天保佑,但愿能早日离开皇宫。”

张兰问道:“皇宫有多大,好玩不?听说吃饭都用金玉做的碗,是不是真的?”

陈佳与阴芹对视一眼,齐声叹息。当初两人被选为阴慧珍的侍女随同进宫,何尝不是激动万分,受人羡慕,经历过后才发觉黄金屋并不如草棚住得舒服。

屋内,阴慧珍拉着杨湫的手道:“妹子可许配了人家?”

杨湫脸一红,道:“三哥说为奴物色,嫂子给奴提过几个,都不合奴意。”

说这话时,杨湫眼前闪过沈庆之衣衫残破、鼻中流血挡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阴慧珍听杨湫提及嫂子,她已经知道杨安玄去年娶孔氏之女为妻。

目光一黯,阴慧珍轻语道:“你三哥成天东征西讨不在襄阳,湫儿你若是遇上了合心意的人一定不要错过,你三哥最疼你,直接与他说,让他替你做主。”

杨湫的脸越发红了,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阴慧珍一看,笑道:“原来湫儿妹子有了喜欢的人,是哪家郎君,能得湫儿妹子亲睐。”

杨湫将心事埋在心底,连娘也不敢告诉,只有身边的张兰能猜出几分。

沈庆之虽然出身吴兴沈氏,但家族没落比不上杨家,杨湫让张兰向张锋打听过沈庆之的情况,得知沈庆之不识字,是个武夫,恐怕娘和哥哥都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心事闷得久了,杨湫也想找人说说,便把沈庆之在勾栏救自己,自己总是时不时想起他,嫂子让自己暗中相看的几名文士都感觉不如沈庆之。

阴慧珍默默地听杨湫说完,沉吟片刻道:“湫儿,你若真心喜欢这个沈庆之,不妨对你三哥明言。你三哥将沈庆之收到身边,让张锋照看,恐怕已猜出你的几分心意。”

杨湫惊喜地问道:“阴姐姐,你说的可当真?”

阴慧珍用手指点了一下杨湫的额头,笑道:“你是当局者迷。你三哥若非看出你的心思,怎么如此照看那个沈庆之。至于你说的门当户对,你三哥并不在意,他是真心宠你,只要你喜欢奴看你三哥多半会答应。”

杨湫一脸幸福地笑道:“三哥对奴确实很好。阴姐姐,奴听你的,等见到三哥便向他说。”

阴慧珍看着满面笑容的杨湫,怜爱地拧了拧她的脸,想起自己,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杨湫看到阴慧珍怅然若失的样子,想起当年自己分明感觉阴姐姐喜欢三哥,如果阴姐姐借死离开皇宫,是不是能嫁给三哥了。

她虽然愿意看到阴姐姐嫁给三哥,只是随着年纪长大,杨湫知道阴慧珍贵为皇妃,此事的可能性极小,再说三哥与嫂子之间琴瑟和鸣,恐怕也无心此事。

迟疑片刻,杨湫道:“阴姐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阴慧珍松开杨湫的手,黯然道:“奴会诈死瞒名,等何太后她们离开襄阳回建康后,便回阴家庄终老一生。”

杨湫心中一痛,急道:“阴姐姐,奴跟三哥说,让他留住你。”

阴慧珍凄然笑道:“奴是不祥之人,怎能牵累玄郎。”

杨湫霍然站起身,道:“阴姐姐,你放心,等三哥回来奴一定为你分说。”

阴慧珍也站起身道:“湫儿,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以免惹人注意。等以后有机会到阴家庄咱们姐妹再相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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