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刚才梦儿说什么来的?宋姨娘怀孕了,那岂不是陈家可能有后?

又想,若要考中进士才能见到皇帝,可哪里做得了谱?人家考进士有的七年八载都不成,怎见得自己考了便能登上那金殿呢?他觉得信考官的眼力还不如信自己手中这条棍子。想到棍子,忽地又联想刚才周都头说自己的话。

诶,对呀!若是自己出公差途中杀了几个匪首立下大功,兴许皇帝会封官加爵。那是不是就能见到皇帝?嗯,这看上去倒是条可行的捷径!

想到这里心中才爽利了些,脚下越走越快,不一会儿就过了南城。

李丹猛地站住,抬头看到自家门前的影壁,忽想起自己已“烫了脚早早睡下”,哪能从正门进去?

既正门不好进,那最好还是翻墙。只不过那里属于下房,也就是仆佣们住的地方,白天没什么人。

除去当值的,这时辰其他人大概已各自回屋,尚未完全熄灯休息,搞不好容易撞见。

李丹看看天色,转身往韩安的仁里客栈来。

正擦拭饭堂桌面的伙计姓孙,和韩安是半儿半徒一般。见师弟进门,稍微楞怔便知他有话要找韩安,会意地点点头,然后闪入后面去报信。

韩安披件道袍出来,微笑问:“三郎这是怎么?难道今儿酒还没有吃够?”

他这是打趣的话,实际是不知他在膳坊酒楼里说的“劫囚车”所为何来,又是个什么结果,所以以此要逗出他的话头。

李丹当然听出来,也觉得不好意思。韩安这里他除了学写字、作画外很少来,没想到今天一天就见到两次。

“有个事特来向先生请教。”李丹说完就把想救月影的事说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过我年纪小没经历过。请先生帮我思量下,可有什么良策?”

“这个简单。”韩安笑笑:“三郎带上银票直接找到县衙,将人买出来便是。似这样的奴婢重新发卖,一般要出告示约定时日。

不过陈家的该是刚被押入大牢,告示还未来得及出。所以直接找县尊或主簿那里说好,然后在户房交结银钞,再拿着具结的凭单去刑房提人即可。

不过这样的话,比现场从人牙手里买费多些,毕竟各房关节都要打点嘛!”

说完,韩安看看李丹摇头说:“这件事,三郎亲去办并不合适。”

“为何?”

“你家才退了陈家大姐儿的亲,你就出面去要他家奴婢,别人会怎么猜,会怎么议论你呢?所以你不能去。”

李丹闻声回头一看,却是苏四娘秉着个烛台走出来,忙起身:“哟,怎么把师母也惊动了?”他和韩安私下里以师徒相待,故而在这里没外人,便称她“师母”了。

“正要和你说,”苏四娘示意他坐下,放下烛台坐在韩安下首,压低声音:

“杨长官我安排在后头打通的那小院住着,只有小孙(孙逊,客栈的伙计,韩安心腹和弟子)知道他,送饭也只叫他去。寻常人不打进去是绝找不到他的。

不过今日下午小七来过(李彪),说有人在马市上到处打听前儿那匹枣骝儿去哪里了,弄得他挺紧张。我让他别怕先敷衍着,记住是谁再来报。”

“嗯,这么做很好。”李丹皱眉:“不知是惦记马还是惦记人?这两日我事情有点多,您明日顺路找刘二(刘宏升),叫他派两个兄弟在马市远远盯着。

若是那打听的人是本地的,问清楚谁叫他寻这马,但别打草惊蛇,若是外地的远远跟梢,吊到他住处。总之就是要把背后看清,有没有人,是哪个、在哪里?”

“行,晓得了!”苏四娘点头:“就是放鱼线别扯钩呗。”

三人都笑,不过没敢大声。韩安问:“小孙呢?”

“我让他去睡了。”苏四娘先告诉丈夫说。她其实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云样的乌发松松地在脑后挽个髻半垂着,看到她来韩安脸上便浮起笑意。

苏四娘对李丹说:“三郎啊,你将来要出将入相的人,万不可在这些小事上头被人拿住把柄。

诗书人家的公子哥儿,哪有上赶着亲自去县衙讨买罪臣家里丫鬟的?这事还是让若宾(韩安的字)替你去!”

“师母既这样说,敢不从命?只是又要麻烦韩师。”

本来李丹是不在乎什么功名的,但想到要去找皇帝求赦陈家,他暗暗决心这趟差回来还是要背书,既然背书就少不了请教韩安,所以对师母的话从谏如流。

韩安立即说:“我明日一早便去找林主簿,他幼子在学馆里,定能卖我这个面子!”他虽没了功名,在北门里开学馆启蒙,衙门里的人不少将子弟送去读书、识字的。

“那太好了!”李丹高兴,又问:“二十两够不够?”

“一个小丫鬟而已,哪用得了二十两?”韩安笑了,虽说是庶子,到底还是前知府老爷的衙内。“若是寻常买个姿色好的,身价银算三两。

月影来历不同,要抢到手里,恐怕还得主簿和各房主事打点些,拢共算七两,这样有十两银子足矣。这价格到人市上都可以买三个女孩子啦!”

“这么便宜?”李丹只知道有人市,却从未去过,闻言大吃一惊。

苏四娘掩口而笑:“哥儿可真是大户出身,这些下里巴人的事怎会清楚?”李丹这才晓得自己那日酒席上,指点江山般安排的杨大意包裹里,那物价五百两银子有多少分量。

“还有个事。我刚才去码头送行,才从二姑娘处得知她家宋姨娘的事。”李丹把梦儿的话说给他们听,然后道:

“如今这宋姨娘被放出来不知去向,却怀着陈伯父的骨血,需赶紧找到才好。

我担心她女人家身上又无甚财物,现在城外这么乱,她若逃出去再落入匪人之手,那我可就对不起陈家妹妹的托付了。”

“有这等事?那校尉居然没拿她?”韩安和自己媳妇对望一眼道。

李丹说是去送行,哪有扛着根铁棍去送行的道理?分明是他想拦阻未能成功,让人家给劝回来了。夫妻俩眼神交换,不过谁都未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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