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一步掠到门前,举掌拍去,但闻金属之声一响,他手掌被震得生疼,长衫人并未骗他,四壁门户,果然全属精钢。

一时之间,他怔在当地,再也不能动了。朱七七恨声道:“他们只有三个人,加起来也必定不是你的对手,你方才为何不和他们拼了,到如今……唉!”

重重叹了口气,闭住了嘴。

过了半晌,沈浪方自长叹道:“我方才若是和他们一拼生死,胜负姑且不论,但……但你……唉。”亦自长叹住口。

朱七七也半晌没有说话,却突然放声痛哭了起来。

沈浪柔声道:“七七,别哭,算……算我错了。”

朱七七嘶声痛哭道:“你没有错,你没有错……你处处为着我,我却反而怪你,我……我真该死,我真该死。”

沈浪轻抚着她满头柔发,黯然道:“该死的是我,你对我那般信任,而我……我却无法救你,你本就应当责怪我,骂我。”

可是这屋子看起来竟是间卧房,他轻轻将她放在屋角一张大而柔软的绣榻上,朱七七满面泪痕,道:“求求你,莫说这样的话好么?你这样说,我更是伤心,你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怪你的。”

沈浪垂首道:“我此刻实已身心交瘁,再也无奋斗之力,这间小小的屋子,只怕已是你和我的毕命之地了。”

朱七七道:“不,不,你还能振作的,你……”

沈浪黯然叹道:“以此刻情况看来,我纵能振作又有什么法子能脱得出去,我又何苦再自欺欺人下去。”

朱七七还想说什么,却终于只有轻轻啜泣,只因她也看出,在此等情况下,无论是谁也休想逃得出了。

沈浪道:“我不能救你,累得你也死在这里,你不怪我?”

朱七七流泪道:“我怎能怪你,我怎会怪你,就算我立刻死在这里,也不是你连累我的,何况……何况……”

她轻轻阖上眼帘,凄然笑道:“何况我能和你死在一起,已是我生平最最快乐的事……”

沈浪默然半晌,道:“但你还年轻,你还……”

朱七七以手捶床,嘶声道:“不错,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只因我还想和你永远厮守在一起,过几十年幸福的日子,但……”

说到这里,语声突然顿住。

只因她发现自己身上,气力竟已恢复了一些,她以手捶床,竟将床打得“扑通扑通”地响。

她大喜道:“呀,那恶魔这次用的迷药,竟和上次不同,这药力竟会渐渐消失的,此刻我已可站起来了。”

朱七七身子一震,怔了半晌,黯然道:“不错,已太迟了,我此刻纵能站起,也逃不出去了,也是一样要死在这里……”

她的一双明如秋水的眼波,已凝注在沈浪面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轻声道:“但我还是感激苍天,让我此刻能够动弹……”

沈浪道:“这又如何?”

朱七七垂首道:“我虽已不能和你永远厮守,但在我们临死之前,这短短三两天,总还是……还是属于我们的。”

她语声又已颤抖起来。

但那却非惊惧的颤抖,而是一种销魂的颤抖。

沈浪道:“你……你……”

朱七七突然伸出双手,紧紧勾住他沈浪的脖子,沈浪一个站不稳,也倒在那大而柔软的床上。

朱七七将头深深埋在沈浪胸膛里,呻吟般低语道:“你还不明白吗?你……你这呆子,可恨的呆子,可爱的呆子,在我没有死之前,我要将一切都交给你。”

沈浪道:“你……你……”

他几乎除了“你”字之外,别的话都不会说了。

朱七七温暖的胸膛,自撕开的衣襟中,紧贴着他的胸膛,她发烫的樱唇,也贴上了他的耳背。

她梦呓般呻吟,低语道:“我们剩下的时候已不多了,你还顾忌什么,你还等什么……”

沈浪突然一个翻身,紧紧抱住了她温暖的、娇小的、正向上迎合着的、正在不住簌簌不停颤抖着的身子……

四片唇,火热。

火热的唇,紧紧贴在一起。

这是狂热的时候,是搜索、迎合、体贴的时候。

朱七七身子颤抖着,不停地颤抖着。

她怕,但她还是鼓足勇气。

她给予,她也承受,她承受着雨点般落在她眼帘上、唇上、耳上、粉颈上、胸膛上的热吻。

忽然,她感觉一阵奇异而熟悉的热潮掩没了她全身,直通过她心底最深处,她心一阵颤抖……

她猛然一口,咬在沈浪嘴唇上,用尽全力,向前一推,将沈浪推得直由床上滚了下去。

沈浪骤不及防,惶然失措,道:“你……你疯了么?”

朱七七抢过一床被,紧裹住她的身子,疯狂般嘶声大呼道:“你不是沈浪……你不是沈浪……”

沈浪道:“你疯了,我不是沈浪是谁?”

朱七七嘶声道:“你这个,畜生,恶贼……你……你这卑鄙无耻,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已知道你是谁!”

沈浪道:“我是谁?”

朱七七咬牙道:“王怜!你这恶贼,你……你……你害得我好苦,幸好我现在已知道,幸好我还……还来得及。”

“沈浪”茫然笑道:“我是王怜?”

朱七七道:“王怜,你好狠,你设下如此毒计害我,你……你……你不但骗了我的钱,还想要我的人……”

“沈浪”道:“哦?我骗你?”

朱七七道:“你明知你的易容术虽妙,但因我和沈浪太熟,还是怕我认出,所以只好在黑黝黝的地方见我。”

她牙齿咬得吱吱作响,接道:“你学不像沈浪的声音,所以才装出语声嘶哑的模样,好让我以为你是被折磨得连声音都变了。”

“沈浪”道:“是这样么?”

朱七七道:“你易容之后,不能微笑,就故意装出沉重之态,哦,天呀,那天我就该知道的,我那沈浪无论在多么危急的时候,面上总是带着那份微笑的,我从未见到他有任何时候笑不出来。”

“沈浪”道:“真的么?”

朱七七道:“还有,你既能想出那法子逃出来,早就该逃出去了,为何偏偏要等我来了后再用出那法子……”

“沈浪”道:“还有么?”

朱七七道:“那大汉纵要给你水喝,用绳子吊下来就行了,又何必用竹竿?这明明是早就安排好的,好教你能用竹竿逃出。”

“沈浪”笑道:“还有哩?”

朱七七咬牙道:“恶贼,你骗了我的钱还不够,还想骗我……你……你还嫌那地牢不……不好,再用点手段,将我骗来这里,你……你……”

“沈浪”笑道:“不错,那地牢阴湿寒冷,在那里,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这勾当,我将你带来这里要你自己就送上门来。”

直到此刻,他话中才肯承认自己是王怜。

朱七七嘶声骂道:“恶贼,畜生,你的心只怕早已被狗吃了,你想将我完全骗去之后,再想个法子脱身,然后我便会恨沈浪一辈子,我就会不顾一切,找沈浪报仇,这样你不但害了我还害了沈浪。”

王怜笑道:“正是,这就叫作一石二鸟之计,你懂么?”

朱七七道:“除了你这恶贼,还有谁使得出这样的毒计,普天之下,只怕再也找不出比你更卑鄙更恶毒的人了!”

王怜笑道:“但我却还有件事不懂。”

他不等朱七七答话,便接口道:“我这妙计既已瞒了你这么久,为何你又会突然识破?”

朱七七恨声道:“只因我……我……”

语声微顿,大呼道:“你莫管我是如何识破的,总之我识破了就是。”

她如此嘶呼,只因这问题非但王怜百思不解,她自己也回答不出——也许是无颜回答出来。

原来她方才与“沈浪”亲密时,突然感觉出对方的“行动”,竟是那么熟悉,竟与那日在地牢中被王怜轻薄时完全一样。

她这才能在那千钧一发时,识破了秘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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