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雅集,自然会有人想要出风头,京都城小姐公子样百出,总归也不会轮到她。

她便把自己悄悄自动划到了文人雅士的行列里,他们只需带着满腹墨水过来参加雅集,至于挑选书中人物形象以作装扮这种儿事儿,便交给想做的人罢了。

若是有人要她加入吟诗作对的行列,她也能用一身绿衣和一柄小灯笼做推脱,妙哉妙哉!

“我记得五年前还是那位殷嫣姑娘冠绝京都呢……”褚寿看着靠近的船,船头美人身姿逐渐明显,太抵正如苏题瑛所言,确实黯然神伤,趴在栏杆上不愿意起来,看到此番盛景,脑海里竟都是往事翩翩浮现。

十三娘嗤笑一声,背靠着栏杆,清风带起她的碎发,她抬手将之捋到耳后,轻轻一笑,满心的故事,“她啊,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放着京都大好日子不过,偏要跟着人家下江南……”

她说着,眼眶微微泛红,垂着眉头,继续道:“下江南去做新妇也就罢了,上赶着去做妾,拦都拦不住!”

十三娘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里带了痛惜,女子年华不过几岁春秋,尤其是做她们这一行的,琴弹得再好,琵琶弹的再响,青春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当年殷嫣被初露头角的清倌人压了一头,从此要她作陪弹曲温酒的客人少之又少,门可罗雀……

“我叫她好好待在京都,便是寻不上个好人家也无妨,我十三娘又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她偏不听,被那男人言巧语两句话就跟着跑到了江南……”

十三娘抬手抹去眼中泪水,下巴扬的高高,摇着手中团扇,扇啊扇,吸了吸鼻子道:“自她与那男人跑了之后,我便再没与她联系,她自己的选择,是好是坏,她都得给我受着!”

褚寿抬手摸了一瓶白瓷酒瓶,递到十三娘眼前,抬眸望向枝头明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世间难处太多,只是要费些力气活着,但往事不可追,春去秋来,月升日落,怕是唯有一个情字,才能叫人如此生愁……”

十三娘抬眸,泪珠便滚落下来,靠着栏杆,仰头喝下清酒,风登高楼,环抱四周,每每念及故人时总在月明之夜,不由得沾湿衣襟,叫人又怨又恨,怎一个愁字了得。

“郡主!”

“小姐!快看!”

被苏题瑛她们的清脆的呼声叫醒过神来,褚寿紧紧攀着栏杆,探身看去,船已然游至楼前。

楼顶牵着彩绳一路延到岸边,阁楼四角挂着明黄的灯笼,悄悄打破夜色,照着岸边人影憧憧。

此时岸边早已聚满了人,男男女女皆提着灯笼,笑眼盈盈,踮脚探身只为一睹这京都第一美人的芳容。

情窦初开的女孩个个手里捧着莲灯也围在岸边,写上小纸条,折起来,塞在最最靠谱的一片瓣里,顺着水流的方向款款放入湖中,脸颊绯红,像映在灯瓣上的颜色,笑颜换得春风,眸子可换得天上星,一求安康,二求姻缘,求得白首,求得同船,求得心头好,求得桥上人。

说着,岸边一阵骚动,原是船过了桥洞。

湖面映着天色烛火任由着清风撩拨,轻轻泛起波澜又抹平,像少女怦然心动后又羞怯的急于掩饰,悄悄藏在了心底,又在眸中溢出。

船头打碎湖面粼粼波光,如绸缎般显出褶皱,但很快又拥着船身浸入水中。

船上挂了不少小灯,像被揉碎的星尘,船不大,船尾一船夫,船头一清冷美人儿,中间还有一白衣画师。

褚寿喝酒有些微醺,带着微微泛红的脸颊,痴痴的看着,真不愧是是京都第一美人儿,光是款款坐在那儿,便叫人移不开目光。

众人手里不知哪儿变出来的瓣,两侧岸边人手提着一个小篮儿,里面是新鲜的玫瑰瓣儿,见着船身完全显露出来,便齐齐将瓣洒向船。

一时间,湖面上纷纷扬扬,风在其中搅动着,卷着瓣,卷着玫瑰淡淡的香气,拥入在场的每个人的怀中。

众人喝起彩来,喊着:

“晴霜姑娘!看这边!”

“晴霜姑娘!弹一曲吧!”

褚寿远眺瞧着,船上并未支着琴,怕是今晚只能一睹芳容,听不得琴声了。

船中那画师一会儿抬眼一看,纤长的手握着画笔未停,眉头紧锁,好看的眸子流连在美人儿和画上,神情严肃,似乎在描着美人身态,确是一点也未被周遭呼声所影响。

船越看越近,停在阁楼下方,褚寿却被那画师的打扮所吸引,她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灵光乍现,这是那日在感临洲,赵祯为她引荐的那位中南来的明齐世子,骆什么来着……

他身着白衣,其上缀着白羽,眸子泛着桃,眉中又作一点红,像白雪中的红梅,黑发垂在身后,并未作冠,只是把碎发带到脑后,用一根黑色尖尖的簪子挽着,随意又不失体面。

许是发现了褚寿的目光,骆歧忽得顿住笔尖,右手撑在膝盖上,慢慢抬头,正好对上褚寿的视线。

他眸子沉沉,微微蹙着眉头,似有不解,褚寿见状立刻转移了视线,耷拉着的手不露痕迹的撑着微醺的脸,眼神飘向远方,差点吹出了口哨……

“世子?世子?”晴霜低声唤着骆歧,微微笑着,嗓音甜甜,提醒道:“世子殿下?时间不多了?请继续落笔吧。”

骆歧回过神来,低头浅浅一笑,继续提起笔来,顿了顿,原本流畅的线条突然改了方向,他嘴角微微扬着,似乎心中有些欢喜,一笔一划,愈发轻快起来,迅速又流畅,不再抬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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