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寿贴着正殿走在悄声暗处,忽然,余光中略过一个黑影,又消失在大殿上方。
褚寿只愣怔一下,反倒被人捂了嘴,拉到了一旁暗黑窄窄的通道里。
“唔……”她下意识的挣扎了两下,那人把她圈进了怀里,紧紧扣住了她乱动的双手,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她噤声。
她当都察院的都去哪儿,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没等她再多做反应,通过面前一扇小小的窗阁,厚实的油纸被方方正正裁了两个小洞,褚寿暗自腹诽,还真会,一只眼睛一个……
那个黑衣人从屋顶上放吊了下来,纤细的身体灵活机敏,站定后,四周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躺在床上昏迷着的皇帝。
他一步一步的走着,从腰间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烛光下隐隐发着寒光。
褚寿蹙起了眉头,把手挣扎出来,抬手搭上宋延倾的手腕,示意他别再捂着她嘴了,没和刺客搏命而死,倒被他一只大手给捂死了。
那通道相当的窄,两面是墙一面是窗户,一人站进绰绰有余,塞下两个人便有些费力。
褚寿的背紧紧贴在宋延倾的胸膛,不安分脑袋上的炸毛有意无意的掠过他的脖颈和下巴,两人心跳不很同步,不知道谁的要更快一些。
见那刺客慢慢逼近,褚寿抬眸企图和宋延倾对视,焦急道:“他就要真刺上去了!”
宋延倾定定的盯着那刺客,喉头一动道:“最好别说话。”
话音未落,大殿四周的不起眼的窗阁处,皆缕缕的飘起一阵青烟,褚寿逆着光看去时,十分明显,但很快烟雾消散,同殿中烛光月色浮尘糅合在了一起,如毒蛇一般慢慢靠近那黑衣刺客,将之吞没,缭绕缠绵。
紧接着,一人从黑暗中隐隐现身,腰间挎着双刀,他紧紧握上刀柄,迅速抽了出来,便向那刺客冲去。
刺客听见身后动静,立刻转身,青锋的双刀便要砍了上去,那人双臂交叠,生生的挡住了,玄铁精制的护腕被齐齐斩断,滚落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那刺客转身,蒙着面,露出细长的眼睛,闪出一丝杀气,却见两侧也走出持长枪的一男一女把他包围,立刻收敛了锐气,翻身向床榻上劈去。
三人立刻上前阻拦,冬融长枪一挑,逼着刺客连连后退,那人身体十分灵活,几回合下来,都是有惊无险,堪堪躲过。
后来许是察觉殿中一样,那刺客身形晃了几许,避开长枪双刀,翻身贴在了墙上,一使力,又跃至殿顶,从老路又跑了出去,三人抬头眼瞧着他逃走,并未做什么动作。。
见刺客逃跑,褚寿急了,转身就要去追,结果又被宋延倾拉住,他轻松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抓得牢牢。
褚寿蹙眉,指着那跃动的黑影,质问道:“他就要跑了!”
“那人称号是井壁蜈蚣,全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原本就没想着能活着抓住他。”
宋延倾嘴里的“活着”指的是殿内那三人活着……
井壁蜈蚣,身体纤长,能攀岩走壁,而且水性极佳,俗话说,能在水中自如伏潜,无影无声。
“那你放那么一串烟又有何用?”
“那是特制的毒气,一旦吸入,若他施用内力,必会血脉倒流,气崩而亡。”
井壁蜈蚣这些日子潜在皇宫,想来必定是躲在了宫中的哪片水域之中,全靠着内力支撑,这天底下能做到他这一步的没几个人了。
不过也让人不由得好奇,他究竟是受谁指使,又何以对那人如此忠心不二,潜在宫中良久,他趁着宫中大乱,想来那人也定然答应了要为他作势,助他置陛下于死地。
“可又不是时时都要催动内力?那便任由他在宫中……”
褚寿尚未说完便被打断,宋延倾冷着脸,沉声道:“都察院有都察院的手段,这件事便不劳郡主费心了,赴宴的人就要被安排陆续出宫了,你也回去吧。”
殿内三人跟在了宋延倾身后,他一身玄衣,既疏离又冷陌,冷着脸从褚寿身边擦过,平湖般的眸子看不出情绪,那熟悉的香味拥过后又消散,又从她心底里偷走了些什么……
床榻上被被子覆盖的那人止不住的颤抖,听得外面没了声响,这才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汗水打湿了衣襟和头发,他颤颤巍巍扶着门出来,一见到褚寿便跪了下来,哭的老泪纵横:“郡主!郡主你可回来了……”
褚寿赶忙上前扶起,道:“金宵公公,您快快请起。”
金宵摸了一把老泪,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自陛下出事,他便一直想要与郡主取得联系,可贵妃和禁军一反常态,对外只宣称陛下坠马,半点消息不让透露。
陛下每况愈下,后来还是宫中众御医齐齐请谏,求贵妃前去佛渡寺将小中山王请来,替陛下医治,这才有了盼头。
他一直被贵妃以陪侍陛下为由拘在正殿,直到郡主受召入宫,他这才斗胆偷偷溜出殿内,等他躲了又躲,藏了又藏时,郡主早以出宫,一直到天将明时,心灰意冷时事态陡转,竟叫他遇到了郡主侍女三千姑娘,这才将各类消息传了出去……
很快,郡主便摆平了禁军,挟制住了贵妃,他这才得以松快,宫中因着刺客闹得人心惶惶,由此他又助小中山王将陛下悄悄送至佛渡寺,而他则奉命装作陛下,掩人耳目,诱敌深入。
“我那日被召进宫来,临出宫时您可托人向我传信?”褚寿狐疑问道,那把玉竹伞柄里的字条和那个在宫中查无此人却被她施恩过的小内官着实蹊跷。
金宵公公使劲摇头,道:“那几日被拘在殿内,并无此机会,除了老奴之外,那日随行之人并无人见过那刺客,老奴也是只见了那双推下陛下的手,确然是位女子。”
那是陛下兴起,要亲登飞楼,留他与魏统领在下面等候,他遥遥的望着顶楼的陛下,还嘱托了一句小心,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双手出来便把陛下推了下来,方才那刺客与都察院几位打斗时,他虽害怕,却也看了,绝不是那日推陛下坠楼之人。
褚寿听后,点了点头,不由得皱起眉头,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局势变得混乱起来,她脑海中扫过今日宴席上众人面孔,是功亏一篑的贵妃,还是故作出头鸟的老王妃,亦或是毒蛇般的长公主,苏氏?容氏?……究竟是谁在帮她,又是谁在拦她……
究竟是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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