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善!”

陈景安不由一拍大腿,“兄长能想明白其中关节便好!”

“为兄又不是三岁小孩了!”陈景彦没好气的斜了兄弟一眼,细细分析道:“鲁王要么想以此拉拢元章,要么是想削弱元章的势力!我调任后,这蔡州同知的职务必不会再轻易落于元章中意的人”

“那兄长是想留在蔡州还是想去东京赴任?”陈景安斟酌道。

陈景彦如何抉择才是关键,这大齐之内,谁的大腿有‘未来新皇’的大腿粗?

以此来说,投奔刘麟才是一个合格政客的上上之选,并且,就算投了刘麟也并不意味着要和陈初决裂嘛。

完全可以用‘待我到了鲁王府,依旧会心向五弟’这样的说辞来堵陈初的嘴。所以,陈景彦到底会怎样选,陈景安心里也没底

陈景彦沉吟几息,终于悠悠道:“我自是愿留在蔡州。元章年纪虽轻,却重情重义,待至近之人宥渥有加。你看看他身边这些人,不管是杨大郎、刘四两、蒋怀熊,还是蔡主事、西门局务,乃至为兄我.几年前谁能想到如今光景?

如今,淮北戡乱之后,尽是一片勃勃生机之相。元章大有可为,淮北大有可为!”

“兄长,所言极是!”

陈景安如释重负,他最担心的便是兄长果真对那好听却不好做的王府长史动心。

陈景彦摆摆手,又是一叹,“你当我不知?鲁王坐下又并非没有谋臣能吏,我这么一个外人做了那王府诸官之首,必定事事不如意,被旧臣联手掣肘、架空、背锅!”

说到此,陈景彦往四季园方向努了努嘴,道:“今日孙昌浩,便是日后我陈景彦。”

陈景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陈景彦却接着又道:“鲁王想借我延揽元章,但元章的脾性未必会老老实实.若到了那日,我两头不落好,说不得会被鲁王杀了泄愤!”

‘未必会老老实实’说的是甚意思,点到即止。

但陈景安听兄长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由心中大定,终于露出了笑容,“兄长所言,与弟所想,分毫不差!”

谁知,陈景彦再叹一回,无奈道:“便是知晓这些又怎样?这是圣旨,为兄还能抗旨不尊么?”

陈景安稍一沉吟,却道:“兄长,为今之计,还是赶紧和元章互通心意,免得被这圣旨搅的离心离德!”

“也是,问问老五,说不定他能想出些法子.走,咱现在去找他。”

“好。”

兄弟二人说走就走,只是出了官舍却遇见一群同僚守在外边。

心思各异的恭贺声中,陈景彦却淡淡的摆摆手,也不惧旁人想法,径直出衙转向了隔壁的节帅衙门。

蔡州官员不由议论纷纷这陈同知刚接了调任旨意,便去拜访了路安侯,这是一种态度啊!

隐隐有些将路安侯置于朝廷之上的意思!

而原本忧心忡忡的蔡源、西门恭、徐榜,却站在人群中对视一眼,各做如释重负微笑。

老三,这回表现的不错!

却说节帅衙门这边,柳川先生是帅衙熟到不能再熟的常客,侯爷早有交代,柳川先生入内无需通禀。

是以,两人径直去了陈初常待的书房。

守在院门的毛蛋,正百无聊赖的用新草编蚂蚱玩,忽听一道熟悉声音道:“毛蛋不在书房外守着你家大人,却跑来院门玩耍,又偷懒了?”

陈景安因来的勤快,和陈初身边之人都非常熟悉,说笑几句也属平常。

毛蛋抬头,刚想行礼,却看见了站在一旁的陈景安.登时像见了鬼一般,熏暖春日,却冷汗直流!

陈景安再看一眼平日很机灵、今日却有些呆的毛蛋,笑着摇摇头,带着兄长便要入院。

毛蛋终于反应过来,一个敏捷错步,拦在了二人身前,同时转头向十几步外、紧闭着房门的书房大喊道:“柳川先生、陈同知,稍等啊!我家侯爷正在小憩.”

书房里间。

晨午日光,斜映入房。

陈瑾瑜把脑袋裹在被子里,侧身朝墙,只留给陈初一个光洁后背。

似乎是不知该怎样面对陈初。

方才也是,刚开始在装晕,后来装不下了,便全程咬着唇闭着眼。

直到现在,屋外忽然传来了毛蛋惊慌喊叫,陈瑾瑜才猛地转身看向了陈初,粉腮上还残留着方才因吃疼而来的星点泪,但杏眼却瞪的大大的,小嘴微张,显然是吓坏了。

“爹爹这么快就知道了!怎办,怎办呀!”

“要不,干脆摊牌算了我来说。”

同样错愕的陈初打算破罐子破摔,陈瑾瑜却疯狂摇头,“不行!爹爹会打死我!我”

陈瑾瑜撑床起身,拿了肚兜护在胸前,急切间四处乱看。

但里间只是用做临时休息之所,连衣柜这种家具都没有,哪里能藏人?

“怎办呀”

“莫慌~”

陈初话音刚落,外头却又传来陈景安不满的声音,“大白天的!睡甚懒觉,府衙出了这般大的事,元章还睡得着?”

“哦,先生稍等,我这就好起。”

陈初朝外喊了一声,三两下穿好衣服,回头对依旧像只受惊小鹿一般坐在床上的陈瑾瑜低声道:“莫慌,躺下歇息吧.”

说罢,陈初出了里间,关上房门,这才打开了书房大门。

见房门一开,陈景安两人急匆匆便走了进来。

正要往外走的陈初拉了两人胳膊,只得道:“先生,陈同知,我们去前边值房说事。”

“就在这里吧!方才府衙来了旨意,元章不知?”

自己这边心急火燎,老五却躲起来睡大觉,不爽的陈景彦抱怨一句,变客为主在书房内坐了。

“毛蛋,沏茶~”

陈景安也如同回了自己家一般吩咐道。

“哦哦.”

跟进来的毛蛋见屋内一切正常,下意识的瞄了东家一眼,又瞄了瞄关紧的里间房门。

“咳咳,毛蛋去啊!没听先生吩咐么?愣着作甚!”陈初斥了一句。

“哦哦,是.”

毛蛋赶忙退出。

里间某人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耳听一门之隔爹爹的声音,紧张的心儿跳到了嗓子眼。

外间。

上了茶,三人关了门。

为免生隔阂,陈景彦相当坦诚,将自己真实想法和盘托出,包括那些站在利弊角度的考量。

这样,才更真实。

只不过,比起方才和陈景安的谈话,他多加了几句,“人非草木,我与元章相识四载,元章于我,亦弟亦友!为兄之心,日月可表!”

哎呀!

没来由的,陈初脸上一阵燥热。

一个时辰前,他还在怀疑三哥会为了高升,会弃他而去。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陈初不信任老陈,主要是后者以前有过在吴家摇摆的先例。

但此事不管怎说,都还有弥补的可能。

可另一桩事

窗户纸一旦捅破,就再也不可能完好如初了啊!

眼瞅陈初走了神,陈景安咳嗽一声,“元章,此次任命出自圣旨,若兄长不去就任,恐有更大麻烦.”

“呃先生不必着急,只要陈同知愿意留在蔡州,必有法子!”

“好!”

有了陈初吐口,陈景彦凭空放心一半。

再经一阵商议后,陈家兄弟起身告辞,即将出门时,陈景彦却忽地一叹,不由压低了声音,“元章,还有一件私事.”

“三哥只管说来。”

“哎,还是和吴家那事,今日懿旨为两家赐婚,但元章也知,我家与吴家交恶,那吴茂之已非良配,能不能请令人上表皇后,转圜一二.”

“三哥!你放心,阿瑜于我有如亲妹,我绝不会任她所托非人!”

“元章.”

陈初掷地有声的话,让甚少动情的陈景彦一阵哽咽。

有事,还得看五弟啊!

只是,陈初说将阿瑜看做亲妹却是差了辈分,明明该是侄女才对!

不过,匆忙间,陈景彦也未纠结此等小事。

陈初将陈家兄弟一直送到衙门口,平日里,蔡州城内只有寥寥数人有这待遇,蔡源算一个。

“元章,不必送了,回去吧。”

陈景彦心下感动,连连劝阻。

陈初却坚持将人送到了府衙内,临别之际,还主动握了陈景彦的手,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元章放心,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元章若不负我,我必不负元章!”

陈景彦以为陈初依旧担心自己会前去东京赴任,当即动情保证。

“呃”

陈初却一脸歉疚,小意道:“三哥,小弟年轻莽撞,若做错了事,还请三哥不要怪罪啊!”

“哈哈哈,放心吧!三哥不怪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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