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圣贤庄的读书人

机关城外,孟游依旧不知疲倦的在跟墨家的四圣兽进行厮杀,他的脚边躺着近百具秦军的尸体,每一道尸体上都没有明显的外伤,不过都是体内受损,七窍流血而亡。

即使是状若小山的四大圣兽,孟游的脸上依旧是疯狂的笑容,漆黑如墨的双眸中除了疯狂与怒火之外,再难看出丝毫其他的情绪波动。

墨家的两位巨子与道家天宗掌门无尘子站在岸边,瞧着那已经油尽灯枯的少年,轻声道:“一个五重楼的纯粹武夫,竟然能斩杀近百的秦军精锐,这入魔之后的威势,当真是难以想象。”

天宗掌门无尘子也是点了点头,凝声道:“修道千年不如一朝入魔,世人都道入魔易,修道难,可没人知晓,想要入魔,可比羽化登仙要难上许多啊。”

“这少年体内的死气老道生平仅见,远不是一句‘九死一生’可以形容的了。”无尘子皱了皱眉,目光始终落在那入魔的少年身上,“这少年体内的生死平衡被打破了,即便以我天宗秘术‘天罡清心咒’压制住他体内的死气,但想来时日也无多了。”

“先生可有办法解救?”魏老头有些焦急的问道。

无尘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只从天宗的典籍里看到过克制魔气的记载,不过只是些只言片语,当中只提到需要修炼本心,以人性压制之。”

“可这世间单论学问修心而言,儒家小圣贤庄是最合适的选择”非攻巨子轻声说道。

“世人皆知我墨家与儒家在学说上针锋相对,一向不和,此时若是向儒家求援.”魏老头有些担忧的道。

“无妨,此次邀请诸子百家的各路豪杰前来墨家机关城商量推翻暴政一事,现在我们也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共识,更何况这少年并不是我墨家中人,想必小圣贤庄的儒家大掌门也不会过于的刁难.”非攻巨子淡淡的道。

魏老头点了点头,轻声道:“还请无尘先生出手相助!”

那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漂浮在半空中,双手掐诀,只见原本晴朗无比的天空上突然落下了一道雷霆,在老道士的脚底下,雷霆四散,电光闪烁间,竟是形成了一朵巨大无比的莲!

老道落于莲之上,周身灵气涌动,手指一点,脚下那朵巨大的莲便是直奔孟游而去!

孟游瞧见了那朵散发着纯净之意的莲,狞笑了一声,一拳挡住了白虎的攻击,趁着这个间隙,竟是快速的脱离了四圣兽的围攻,如同一道黑色闪电一般,直奔那莲而去!

“净!”

无尘子指尖微动,丝毫没有在意孟游那入魔的一拳,任由其砸在了那朵莲之上!

睥睨万军的凶猛拳意并未对那朵莲造成什么伤害,反而相反的,孟游竟是直接进入到了那巨大的莲之中,莲内雷霆闪烁,并伴有道门的术法,就像是一座监牢,死死的将入了魔的孟游困在其中!

感受着孟游身上传来的庞大魔气,无尘子脸上也是变得凝重了许多,体内的灵气也是不断涌动,想要彻底将这少年体内的魔气,还需要下一番苦功夫才行。

孟游身上的死气不断的被莲内的净化之气消磨,就如同一块炼炉,任由孟游如何轰击,都是无法突破这莲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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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断上主峰之上,儒家三掌门子房静静的站在山巅,看着远去的拂衣阁一行人,姜太白出现在他的身旁,两人迎风而立。

“他终究还是知晓了?”姜太白轻声道。

子房点了点头,声音温润如玉:“其实这么多年他也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今日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罢了。”

“一步错,步步皆错。当年的那场阴谋,我们始终无法从其中抽离出来,若不是公子非以命找出了一线生机,恐怕我们现在就连翻盘的希望都是十不存一了。”

姜太白瞧着这个已经成为儒家三掌门的读书人,轻声道:“所以你才答应了师弟,与他一同将这盘棋下完?”

“这盘棋太过于隐秘,当今天下也不超过五人有这个资格在其中落子,我还没有那份心计与棋力在其中落子,只能跟在几位前辈的身后,一睹这世间第一棋局!”

“阴阳家那位比邹子还要神秘的东皇太一,可在其中落子?”

子房摇了摇头,却答非所问:“阴阳家祖师邹子,实乃人杰!”

姜太白心中明了,棋盘上落子之人,除了他三师弟,妖祖白泽之外的第三人便是那位极其神秘的邹子了。

可即便是三人联手,千万年间,依旧还是未曾占到半分的便宜。

“墨家众人,先去洗剑城可好?”

姜太白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转向了脚下,透过重重云雾,依旧清晰的瞧见了那已经入了魔的孟游。

“三师弟曾经与我浅谈过一次.”

姜太白还未曾说完,便是瞧见子房点了点头:“我曾与三葬法师请教过,复盘那三子十年,大抵也是能瞧出一些端倪。”

姜太白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喃喃道:“是我对不起他.”

“身处乱世,无人可以独善其身。”子房迎风而立,“我们都已经逃不出那双搅弄风云的诡谲之手,只能多多谋划,让后世不要再走上我们的路了。”

让众人按计划行事的姬墟百忘,一个人走在群山峻岭之间,即使从子房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可那张如同刀削斧凿的脸上,依旧冰冷如霜。

一向自认为是下棋人的姬墟百忘突然成为了乱世棋盘中的一颗棋子,骄傲如他,心里又怎能接受!

更何况临行前子房那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姬墟百忘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凌厉的笑容!

满心的怒火正愁无处发泄,就真的有人不知死活的送上门来了!

前方的吊桥上,一个身形不输吴封的男子双臂环胸,显然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在男子身后,大司命与少司命也静静地站在那里!

显然,这是为他专门留下的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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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缓缓驶在官道之上,一路向东,驾驶马车的是一位丰神玉朗的读书人,能够让堂堂儒家三掌门亲自驾车,很难想象车厢中的人物会是何等的身份。

孟游静静的躺在车厢内,双眼无神的望着车顶。小道士正坐在一旁打瞌睡,怀里死死的抱着那把无锋的墨色长剑,生怕被别人偷走了一样。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在墨家禁地有过一面之缘的郭小白竟然也出现在了马车上,小丫头明显很是欢脱,本来只是想着跟巨子撒泼打滚,让巨子同意跟这两个家伙一同游历江湖,可谁想巨子竟然是破天荒的同意了,真的就答应了郭小白的请求!

原本就隔三差五偷偷溜出去的郭小白自然是喜出望外,连夜就整理好了行囊,一大清早就第一个登上了马车,一脸憧憬的看向了外面的世界。

“喂,姓孟的,死不了吧?我看你上气不接下气的,本女侠可不想第一次闯荡江湖就有朋友死在我身边啊!多晦气!”

孟游苦笑了一声,虚弱的道:“放心,死不了!我晚上还没偷偷溜进你房间,纵情驰骋呢,我死都闭不上眼!”

见孟游还能说些俏皮话,郭小白这才放心下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明显命不久矣的家伙,叹了口气道:“就你?你行不行啊!”

“男人不能说不行!”

孟游笑了笑,只是刚刚稍微说话急了一些,体内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苦不堪言!

武夫体魄尽毁,体内的经脉与肺腑也被死气侵蚀的千疮百孔,若不是他之前的底子打的极好,恐怕现在郭小白也就只能坐在孟游的坟头跟他吵嘴了。

郭小白懒得跟这个受了重伤的家伙多争辩,一脚就将睡的直流口水的小道士给踹醒了,小道士一脸警惕的抱紧了怀里的长剑,之前就因为光顾着睡觉了,这把一看就值不少钱的好剑差点就被这个小姑奶奶偷去了!

“小道士,你再把你降妖伏魔的事情说说呗,这都多少天了,实在是无聊透顶了!”郭小白一双大眼睛满是期待,楚楚可怜的望向了小道士。

小道士临行之前,曾与无尘子一起,一剑斩树妖!

那位道家天宗的掌门人似乎总是对小道士青睐有加。

小道士挠了挠头,刚想说,车厢外面便是传来了一道轻柔的声音:“到东海了。”

两人赶忙将孟游扶了起来,撩开车帘,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车外的一切!

蓝天白云,无尽蔚蓝,十里金沙,人间仙境!

三人之前哪里见过东海惊涛拍岸的壮阔场景,一时间不由得看的有些呆住了!

儒家三掌门坐在车厢外,手中的马鞭轻轻的敲打在马屁股上,微笑着道:“此处便是天海城了,临近东海,是齐鲁之地最为繁华的地方之一。东边有做浩然峰,小圣贤庄便是坐落在其上。”

郭小白用力点了点头,努力的将口水咽下,嬉皮笑脸的道:“三先生,早就听说天海城的海味乃是人间极品,儒家的读书人又都是深明大义之辈.”

话说到一半,郭小白的独自便是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郭小白一脸尴尬,明明半个时辰前这才缠着三先生买了两个饭团,这才刚下肚,肚子便又开始叫了起来。

“放心,你们的身份我会保密,你们只是我远游之时挑回来的读书种子。”子房温和一笑,“等到了小圣贤庄,定会让你们吃上一顿饱饭的。”

别的郭小白倒不是很在乎,闯荡江湖嘛,什么苦吃不得?只要米饭管够,那她郭女侠就不会皱半下眉头!

孟游也是跟着笑,他看向了那远处的浩然峰,不知道孙重言那个木头疙瘩在这里过得怎么样了

浩然峰,小圣贤庄。

一座悬挂“仁心”匾额的大堂内,名义上的夫子之首,被大秦礼部登名造册的君子正在喝茶,难得偷闲,神色轻松,在座七八人俱是小圣贤庄的夫子,年纪大多都不小了,其中一位国字脸的儒衫老者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抱怨道:“那个榜首的丫头也太胡闹了!”

似乎胡闹二字评语出口后,老夫子犹不解气,再加上一句,“顽劣不堪!”

要知道这位国字脸的大儒昔年可是大楚文坛的一棵常青树,不仅通晓儒家典籍,更是学百家之所长,本想凭着一腔报复辅佐大楚国运,可谁想最后还是国破家亡,更是被大秦礼部册封为三十六君子之一。

大儒一气之下,便是携带学生家眷来到了这齐鲁之地,不再过问世事,一心只想教书育人。

夫子之首是位身材矮小的和蔼老人,貌不惊人,若非在极重规矩的儒家内高居首座,恐怕寻常人见了也会以为他是一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老人。

矮小老人不觉得这位老友的言语坏了心情,笑呵呵道:“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个顽劣法?”

国字脸大儒怒其不争的道:“凉州孙重言天资极好,经义底子也打得不错,老实巴交的,可就是那性格,唉,就连我跟他说话都是装作没听见,不是坐在树下发呆就是时辰未到就回去给媳妇儿烧菜。我儒家先圣有言,‘君子远庖厨’,虽说并不是字面上那般,但若是不专心钻研学问,误入歧途,如何跟三位掌门交代?”

矮小老人微微点头,专心品茶,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何问题。

国字脸大儒越说越气,“还有那小丫头阿岛,更是无法无天,上课的时候,经常神游万里,完全不知道尊师重道,一到了课间,不是带着同门下山去捞鱼,就是去祸害功德林外围的竹海,一言不合就跟同门大打出手,可最可气的是门内除了孙重言以外,竟是没有一人能跟她过上十招!!女子读书本就是有违纲常,她又是如此这般野蛮作态!”

矮小老人忍住笑,不置可否,低下头喝了口茶水。大儒叹了口气继续道:“年纪最小的谢狗……倒是老实本分,不逃课,不捣蛋,先生交代下去的课业,次次都做,可这个混账小子就是个蔫坏蔫坏的主儿,整日跟在阿岛的屁股后面,唯她马首是瞻,俨然就是一副小跟班的做派!每次惹出了祸,这个小子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甩的一干二净!被责罚了几次之后倒是消停了不少,可上课的时候就在那儿打瞌睡,迷迷糊糊,满桌子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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