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地,夏静月就让丫鬟们收拾行李,听老太太说不想去,她连忙过去说服。

听着他醇厚醉人的嗓音,再撞见他那双深邃得要将人吸进去的黑眸,夏静月不争气地脸红了,低声说:“你也不怕被人发现,这儿可是广平侯府。”

广平侯是明王的人,如果被他知道睿王双腿无恙,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事情来。

韩潇带夏静月寻了一处平坦的石头,坐下后,含笑道:“勿忧,我自有安排,不会被人发现的。我在席上多喝了几杯,借口醉了,就选了在前面的院子休息。”

夏静月坐在他旁边,提醒说道:“小心使得万年船,还是小心为妙。”

韩潇闻到夏静月身上飘着浓浓的一股酒味,一愣:“你喝酒了?”

“没。”夏静月挽起袖子,露出绑在臂上的团,“都倒这里来了。”

“这就好。”他真怕夏静月在酒宴上喝醉了,那画面,绝对太美,不忍去想。他叮嘱说道:“往后酒宴上让初晴与初雪形影不离地跟着,能不碰酒最好。”

“我都晓得呢。”

广平侯的爵位已传了三代,经过三代广平侯的打理,侯府内三步一景,处处景致各不相同,奇景更是数不胜数。

韩潇与夏静月所坐之处,面朝着湖水,湖边杨柳依依,清风徐来。背后是怪石嶙峋的一处假山,不仅景好,还因有假山与树木的遮挡,凉快得很。

“我方才听那些一阵喧哗,你又从那边过来,发生什么事了?”方才夏静月过来时,还有些偷偷摸摸的迹象,韩潇下意识地想到此事与夏静月脱不了关系。

夏静月想着此事很快就会传到韩潇耳中,便把事情经过都与他细说了一遍。

韩潇听了,表面不显,可黑眸之中酝酿着浓郁的震怒,深沉的黑眸中,盛怒如同海啸要将人吞噬,他握着夏静月的手重了几分。

夏静月丝毫未觉,笑吟吟地说道:“估计今天之后,广平侯府就要与宁阳伯府结亲了。你没看当时广平侯夫人那铁青的脸色,都想把罗曼音给生吞了。照他们的反应来看,那要害我的人就是宁阳伯夫人母女了。可我实在是想不透,哪儿得罪她们了,怎么使那么坏的计谋来对付我?莫不成还在记恨去年寿宴上的事?可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她们怎么还念念不忘?”

这也是夏静月想不透的地方,那天她除了抢了宁阳伯府小姐们的风头,也没干什么坏事,怎么就记恨她头上了?

夏静月压根没想到这是钱惹的祸,也没想到宁阳伯夫人早就穷疯了。她不清楚宁阳伯府的情况,只道那么大的一座伯府,有爵位有俸禄有食邑,日子肯定过得不错,哪知道外表光鲜,内里早被蛀得全是破洞,只一层光鲜的表皮遮蔽着。

“这件事情你别管,交给我来办。”韩潇沉静地说道。

夏静月点了点头,最近她事多,也没时间去了解宁阳伯府的事,更不想跟宁阳伯府的人打交道,交由韩潇去办倒也轻松了。

“你找我有其他的事吗?”夏静月侧着头看他。

韩潇神色已平静了下来,温言说道:“我在京郊那边有一处果庄,里面种了许多水果,如今正是摘果子的时候,你想去尝一尝吗?”

如今虽是到了七月,是初秋,但天气还是非常炎热。这时候若是有新鲜的水果可吃,是极奢侈的享受。

夏静月连忙问道:“都有哪些水果?”

韩潇想了一下,说道:“西瓜,蜜桃,梨子,还有苹果差不多也要熟了。”

夏静月一听这些都是她爱吃的,立即应允了,说道:“好呀,什么时候去?”

“你选日子。”

“那就明天吧。”

“行。”

夏静月瞧见他愉悦的神色,眸光微转,问:“就我们两个人去吃?”

“嗯。”韩潇颔首。

“两个人未免太冷清了,不如我再带一人去如何?”

韩潇自然是不乐意的,但对夏静月明亮和期盼的眸子,他忍痛大方说:“行,你说带几个就带几个。”

转而他又问:“你要带谁去?”

如果是带左清羽那货,他是半个都不许的。

“我祖母。”夏静月感伤地叹了一口气,说:“自来了京城,我就跟祖母说要带她出去玩的,可我都来了一年多,还没有实践我的诺言呢。如今天气炎热,奶奶胃口不佳,不思饮食,我本想带她去庄上凉快凉快的,可又诸多事忙。”

“那咱们就带祖母到庄上多玩几天,你若是喜欢,就和祖母在那里住到过年。”

夏静月脸上不知是被酒给醺的,还是被他看的,一片酡红,“那是我祖母,你唤什么祖母的。”

韩潇只看着她,但笑不语。那深眸之中浓深的柔情,浓烈得令夏静月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月儿……”他低低地唤着她。

夏静月心口跳得有些快,“还有什么事儿?”

韩潇沉默了一下,说:“我有些话早想与你说了。”

“什么话?”夏静月隐约猜到几分,但又不知道是对是错。

韩潇正想与她诉来,耳中听到一阵微弱的传音,立即拉了夏静月站起来,说:“有人来了。”

夏静月说:“你赶紧回去吧。”

韩潇好几天没跟夏静月在一起了,心心念着。在御书房听到皇帝说派宁王与康王去给广平侯祝寿时,念及她也去了广平侯府拜寿,就自动请旨与宁王、康王同去,把皇帝与两位皇子震惊得以为听错耳了。

好不容易得了这个相会的机会,哪舍得就此分开?

拉着夏静月往假山深处走去,说:“咱们找个地方躲一躲。”

夏静月满额黑线,王爷大人,你一向成熟稳重,怎么这会儿跟个小伙子似的?她低声说:“这一片假山不大,到处都是空隙,哪躲得了人?”

她穿着一身樱黄衣服,韩潇穿着一身黑色的,这两种颜色与假山的颜色大为不同,稍有警觉心的人就很容易发现。

“莫慌,此处我早让人踩过点了,有一处是可以躲人的。”

湖边那边,有一主一仆两个少女从着杨柳树下走来,“你悄悄地去看看,确定了他在那处歇息后,马上来禀我。”

“*****可靠吗?”善书问道。

顾幽清冷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娇羞的柔和,“是雪珠的哥哥说的,说睿王在席上多喝了几杯,又因身体余毒未清,有些不舒服,正在这边院子休息着呢。只是,他不知道睿王是在哪一座院子休息,你去探一探,哪一座院子有睿王府的侍卫守着,他必在那里。”

善书应了,说:“小姐就在这儿歇着,奴婢这就去探一探。奴婢听闻睿王自打在紫云山遇袭后,身体就一直不好,身边的侍卫数量也增加了不少,必然很好寻找的。”

顾幽担忧说道:“他险些丧命,身体还未全好就喝这么多酒,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受不受得住。”

“小姐别担心,睿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吧。可我不见他一面,总是不放心,吃不香也睡不安稳。”

随着那主仆二人的走近,夏静月又耳灵目清,渐渐地听清楚了她们的说话声音,也听清楚了话里的内容。

夏静月与韩潇躲避的地方在假山很小的一处角落,因前面有一块一人高的太湖石挡着,周边又刚好形成死角,使得人躲在这里外面的人不能看见。

但可躲藏的地方实在是太小了,再出一步就能被人通过隙缝发现,两人只能紧挨在一起。

听到顾幽各种诉说着对韩潇的关心与爱意,夏静月柳眉微微竖起,手指在韩潇手臂上戳了一下,低声说:“喂,人家说你呢。”

韩潇对顾幽一点都不熟,对顾幽的话非常莫名其妙,剑眉蹙起:“别理那些无关人士。”

“怎么无关了,你的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呢。”

韩潇后知后觉地察觉出夏静月话中的醋意,心中一喜,低低一笑,在她耳边轻言道:“莫不成,你吃醋了?”

夏静月白了他一眼,恼道:“谁吃醋了,你爱谁谁去。”

“那你怎么脸红了?”

“被酒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小。”

韩潇竟然信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他恨恨地看着面前这个令他揪心揪肺的少女,偏偏又爱得恨不得拿整个世界来宠她。

夏静月不小心撞见他炽热得如同火焰一般的眼神,侧了侧身子,背对着他,凑到一个小孔去看外面。

顾幽身边的丫鬟走了后,她随意地走着,正好走到假山附近。

在柳树下站了好一会儿,见丫鬟还没过来,顾幽心中实在挂念着韩潇的病情,走到小道上来回地伸颈望着。

不巧被从远处经过的人看到,他一脸欢喜地走了过来,高声唤道:“顾幽妹妹!”

那男子年约十七、八岁,身穿亲王团龙袍服,头束金冠,面容清俊,眉眼俱笑地向顾幽走来。

顾幽朝男子行礼,“顾幽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在本王面前你不用行礼。”男子上去扶顾幽,亲切说道:“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以后咱们还跟小时候一样,不用这些客套。”

顾幽退后一步,躲过男子来扶的手,问:“王爷怎么往这边来了?”

“在席上不小心多喝了几杯,过来这边透透气。你呢,你怎么往这边来了?这边过去就是前院了,若是被那些臭男人给冲撞了怎么办?”

夏静月透过小孔望着那男子,一身亲王服,但五官与面型都与韩潇相差甚远,看不出兄弟长相来。

韩潇与左清羽只是表兄弟,但有些角度两人还是挺相像的。

夏静月心中好奇,凑到韩潇耳边问:“那人你哪个弟弟?”

夏静月的声音说得极小,以免被他们发觉。但两人相隔太近,这一凑近说话,彼此连对方的呼吸都感受到了。

韩潇的整个耳朵都在发热,她每说一个字,就仿佛有气往他耳中窜,窜起一阵阵的痒意。鼻间再闻到专属于她的女儿香气,耳朵更染上了一片红意。

他定了定心神,低声说:“是宁王,五皇子。”

夏静月理着里头的关系,宁王,是连妃的儿子,排行上仅次于韩潇。“我瞧着他与顾幽的关系不错呢,听他们说话的语气,似乎从小就认识了。”

“顾幽是太傅孙女,顾太傅不仅教过皇上,还曾教过数位皇子,因而他们从小认识也不奇怪。”

“那你呢?”夏静月回过头,仰首看着他,“顾太傅也教过你吧,你也是与顾幽一块长大的了?之前还说和她不熟呢,显然都是鬼话瞎话。”

“我确实是不熟。”韩潇解释说:“顾太傅教的是儒学之道,而我只对兵法之学感兴趣,甚少上儒学的课,上的都是几位老将军的课。后来离开国子监,就再没上过顾太傅的课了。”

“那人家顾幽怎么就盯上你了?”

韩潇百口莫辩,低头看到夏静月微恼的眸子显得平时更亮,更晶莹,双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红苹果诱人之极。她因为恼怒微咬着唇,显得那唇更加鲜艳欲滴。

他盯着她的唇就再也移不开了,心口跳动得越来越快,随着心跳,浑身也慢慢地升上热意燥意。

他永远都忘不了她的唇是多么的柔软香甜,多少次萦绕在梦里,令他魂牵梦萦。

“顾幽妹妹,今年过了生辰我就满十八了,父皇说要给我指婚,你说……”

夏静月听到外面宁王的话,连忙凑到小孔去,压根没发现韩潇身上的温度越来越热。

正见假山外面,柳树下,宁王看着顾幽的目光,明亮得如同藏了两簇火焰般,“父皇问我可有中意的女子,如有就帮我指婚的,你、你可……”

“那就恭喜王爷了。”顾幽冷言打断宁王的话,福了福身说道。

宁王眼中的明亮黯淡了一些,问:“顾幽妹妹,你今年也不小,就没想过婚姻大事?”

顾幽冰冷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我一个闺阁女子可作主的。”

“你就没有想嫁的人?”

“没有。”

宁王却不信,抓住顾幽的手,眼中带着浓浓的哀伤,“你骗我,你想嫁给四皇兄是不是?”

“没有这回事。”顾幽挣开宁王的手。

“那你为何来了这里?你是不是知道四皇兄就在附近休息?”

“我只是无意间来到这儿的。”

“可本王听外面的人传言,你想做睿王妃,你……”

顾幽气恼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宁王眼中的光采慢慢地又亮了,“我就知道你看不上四哥的,他腿都废了,你嫁给他岂不是耽搁了下半生。顾幽妹妹,像你这么美好的女子,不应该嫁给一个残废。”

“说不定,睿王殿下的腿能治好呢。”顾幽冷冷地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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