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号召职工走君子兰致富道路,全厂职工家家开养;不乏企业亲自下场,好比春城洗衣机厂,投资数十万元,在办公楼顶上盖了六百平方的空中温室……歌唱家为君子兰一展歌喉;画家为君子兰作画;作家为君子兰赋诗;书法家为君子兰题字;相声大师为君子兰说相声……
本地工商部门统计过,每天走进市内各大君子兰市场的人流量,平均高达四十万人次,天南海北的都有,占全市总人口的五分之一,这还不包括走街串巷无证经营,到处收的贩子。
“不过这些是好事,坏事也有一些。”
大叔把李建昆递过去的第二根华子,再次揣进兜里,遂掏出自己的经济烟,一边扒拉扒拉抽着,吐出浓浓的白雾说:“我们单位隔壁有个农机所,里面有个技术员养了两盆好兰,结果他弟弟上门去抢,失手把嫂子给杀了……
“还有前几天红旗街那边发生的事儿,听说了么,枪都用上了……”
提起枪,李建昆既感到愤怒,也很无奈。如果搁后世,这会是一个重要线索,然而这年头,有家伙事儿的单位太多了。
尤其像这种老式步枪,别说机关单位,各乡村的民兵队里多少都有几杆。
告别老师傅,李建昆循着他告知的路线,左拐向前走,约二十分钟后,来到一个君子兰的大型交易市场,叫万宝街——
类似的市场,市内有七八个。
放眼望去,乌泱泱的人头,几乎可以用比肩接踵来形容,街道二面的店里外摆满品相各异的君子兰,每间铺子里都人流爆满,耳边嘈杂喧嚣,除本地话外,还夹杂着各地方言,像粤语、闽南语,魔都话等。
李建昆沿街走过,他注意到人们脸上充斥着一股狂热。
钱,实在太好赚了。
即使在这条街上,从街尾买了苗,到街头出手掉,也能赚个不错的差价。这比干任何事都要好赚,人们沉浸其中,乐此不疲。
“这盆多少钱?”
李建昆看到街边有位老丈蹲身在地,脚边摆着一盆兰,旁边围满人,显而易见是一盆品相相当不错的,恕他眼拙,实在辨不出好孬,在他看来都差不多,于是也挤进去,随口问了一嘴。
“底价一千,价高者多。”
一千?李建昆诧异,环顾周围,这里至少围聚着五十人,大家指指点点,评头论足,都在说这是盆好兰。这样的阵仗,这盆起价才一千?
陈亚军同他说过,他们低于一万块的兰都不收。
那他们捣腾的兰又该是多么稀缺的品相?
霎时间,无奈于要怎么为阿海报仇、讨回天理的李建昆,脑子里萌生出一个点子:
那三名劫匪搬走了铺子里的所有兰,每一盆都是市价不低于一万的极品好兰,这是最大的线索啊!
只要找到这些君子兰——他相信陈亚军和金彪捣腾这个买卖这么久,敢用上万块的价格收一盆,已经是专业人士,没道理对铺子里的兰品相没有概念吧?
不说记住全部品相,至少其中的精品,他们应该能认出来。
虽然不敢保证所有人捣腾君子兰都为求财,但至少大部分人是,劫匪还能是个钟爱欣赏兰的雅致之人?
他们有这么些这么好的兰在手,势必要出手变成钱的……
李建昆眼神明亮,挤出人堆,在人群中见缝插针地奔跑起来,来到街口,找到一辆出租车。
用外汇券开道。
“师傅,去永春宾馆。”
他们现在下榻在这家临时改造而成的涉外宾馆里,昨晚大家都没有休息,林云、陈亚军和金彪更是几天没合眼,被李建昆强逼到宾馆,林新甲和阿昌现在在医院,处理林海的后事——暂且安置在医院太平间。
路程遥远,尸体从这边运回特区是件麻烦事。
再说案子没破,就这样运回去,林海的亡魂不能瞑目,他们也无法心安。
“咚咚咚!”李建昆敲开了陈亚军和金彪的房门。
“我问你们,你们被抢走的兰,如果再摆在眼前,你们能认出来吗?”李建昆喘着气问。
陈亚军和金彪相视一望,两对熊猫眼中同时跃起一抹精光。
“能!”
“至少有几盆好几万的,肯定能认出来,那是珍品中的珍品,找遍整个市面都没几盆!”
李建昆兴奋地挥舞一下拳头,他有了一个计划——把劫匪钓出来。
只要劫匪是求财,手上的兰肯定要拿出来卖,他要让这三个王八蛋找不到别家,只能卖给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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