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汪敬贤先让风震与梁天机相见。
当看到风震被五大绑,并且被两根铁丝牢牢地锁住琵琶骨时,梁天机连日来承受着的巨大心理之痛,无论如何再也抑制不住了。他冲着风震,“噗通”一声、双膝下跪,紧跟着,上身伏拜在地,痛苦地说道:“大哥,我把你害苦了,更是害死了大壮。”说外,梁天机终于嚎哭了起来。
顺子也伏拜在梁天机的身后,亦是涕泪横飞。
这是梁天机人生中的第一次痛哭,就算他的父亲梁继业去世,他也没有如此痛苦过。因为父亲的去世,是天道自然,非人力所为。但这一次,梁天机出于抗日的民族大义,救了那个美军上尉,却没想到给自己、给师父、给大壮、甚至给永安镇的全体百姓惹上了这弥天大祸,从而造成了家毁、弟亡、师父被抓的严重后果。
所以,梁天机非常自责。他不知该如何向师父和死去的大壮表达自己的歉意。
“豆丁儿,快起来,大哥不怪你。”风震因为被捆得一动不能动,所以他只能说话,而不能上前去扶梁天机。
“你是在说傻话吗?日本人该杀。我不就杀了小林武藏么?有什么可自责的?”风震豪迈地说道。
“人生天地间,谁人可不死?既然横竖都会死,那为何不死得轰轰烈烈一些呢?大壮死的时候,我看着他嘴巴一咧,笑得很开心。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不后悔回来救我。”
风震话音一转,接着说道:“我也一样。如果我因为你杀了日本人而死,我也很开心。我不后悔教出你这样一个重情义、有责任的好徒弟。我甚至会为教出你这样一个富有正义感的‘大侠’而欣慰和喜悦。”
激昂过后,风震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你看我现在这样很难过,是不是?其实,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吃苦受罪,早已习惯了。自从我的婉妹魂归天国,我早已不在乎这些肉体上的刑罚。在我看来,婉妹因我而死,才是对我最大的刑罚。”
“好了,天机、顺子,你俩都站起来吧!记住我的话,死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解脱。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们不必难过,因为死正是我想要的。”风震平静地说出了他最想说的话。
“是,大哥,天机记住您的话了。”梁天机的心情已经平复,又回到了往日的沉稳状态。
“吴德,去,让汪敬贤过来吧!”风震“吩咐”在旁边监视的吴德.
夜已经很深了,在汪敬贤家的地牢内,一根昏黄的蜡烛在夜风的吹动下,来回摇曳,将风震和梁天机师徒的身影照得忽明忽暗、时大时小。
地牢内打扫得倒也干净,里面既没有稻草、也没有残羹剩饭,更没有老鼠和蟑螂。风震除了琵琶骨被锁住以外,倒也可以在牢房内四处走动。而梁天机和顺子也吩咐吴德将床铺抬进这地牢内。虽然汪敬贤并没有限制他俩的自由,但他俩哪也不去,偏要在这地牢里陪伴风震。因为,再过一周,梁天机就要带着顺子一道,前往某一处神秘的地点。
“大哥,尸蛊教的本名原来叫太乙教。”梁天机首先仔细地听了听四周的动静,在确定无人偷听的情况下,他小声地对风震说道。
“哦,是吗?”风震也有点惊讶,他从小在尸蛊教长大,还真不知道它的本名。
“根据您画的图,我找到了太乙教的墓室,我还找到了一块秘密的石刻,只可惜那石刻的后半部分,似被人磨掉了,所以我也只能弄懂个大概。”梁天机说道。
“是关于那第三个秘密的么?”风震知道,太乙教有三个秘密,其一是重宝奇珍。其二是经天验道的预测奇书。但第三个秘密,却不见于太乙教书库中的任何记载。
“是的,这第三个秘密”梁天机又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顺子和汪美珠已经安然入睡以外,周围30米以内再无汪府的家人。
汪美珠这几天一直在地牢内伺候风震的起居,所以,她也在。
“这第三个秘密似乎跟大明建文皇帝的下落有关。”梁天机的声音已经低到只有风震才能听得清。
“哦,明白了。”风震顿时恍然大悟,他接着说道:“李雪衣大首领既然是大明东宫都指挥使司的千户,那么他的职责不是保护朱元璋的儿子朱标,就是保护朱标的儿子,也就是建文皇帝朱允炆。”
“您的分析与我想到一起去了。”梁天机点头道。
“倘若李雪衣大首领守护的真是建文皇帝,那当真是一件惊天绝密。”梁天机补充说道:“从古到今,无论是正史典籍还是方外野史,对建文皇帝的下落都没有定论。”
“但我在太乙教书库内看到过的书中,都只提到了创教大首领李雪衣,而对于建文皇帝却半点没有提及。这说明什么呢?”风震自言自语道。
“这说明,建文皇帝并不在太乙教内。否则,太乙教内的其他人肯定能知道。既然其他人能知道,就会代代口传下来。可现实是,我们除了李雪衣以外,根本查找不到与建文皇帝有关的任何记录。就连那块石刻上的记载,也被磨掉了。最后,还是我用峨眉刺慢慢循着残迹才找出了一点零星的线索。”梁天机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若李雪衣创教的目的真是为了守护建文皇帝,而且建文皇帝又不在太乙教内。那豆丁儿,你猜猜看,建文皇帝会在什么地方?”风震抬起头来,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梁天机。
“我猜,建文皇帝的藏身之所,也同时藏有重宝奇珍和那本预测奇书。既然,李雪衣要守护建文皇帝,那太乙教与建文皇帝藏身的地方,既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梁天机笑了。
风震也笑了。
“若是他们之间离得太远,太乙教达不到守护建文皇帝的目的。若是离得太近,如果有一天太乙教被破坏,那么建文皇帝的行踪也有可能暴露,反之亦然。所以,李雪衣与建文皇帝应该各在一处,却彼此之间又能互通声气才是。”梁天机说出了他的理由。
不得不说,风震和梁天机师徒的“算计”和推理的能力,当真是世所罕有。
“这就对了,当初我带着五瑕珠逃出长沙城后,遍访闽、浙、赣地区的所有山系,均无线索。看来,五瑕珠背后的秘密和宝藏其实距离太乙教并不远。”风震二十年前,从汪敬贤的长沙分号中逃脱后,曾专门寻找五瑕珠背后的线索,但一无所获。现在看来,还是梁天机的判断是正确的。
“还有,大哥,今天我看见那五瑕珠里有一行小字,‘杓携龙角、衡殷南斗、魁枕参首’。我记得汪敬贤曾经问过我这句话的意思。现在看来,五瑕珠上刻这句话,应该是标注了宝藏的具体位置才是。”今天白天,汪敬贤曾经拿着五瑕珠来给风震和梁天机研究过。
“我也认为是这样的。但我始终没有弄懂这句话究竟与宝藏的具体位置有何关联。照道理,这句话出自《史记·天官书》,表述的是天上二十八宿星体的位置和结构,但宝藏可是埋在山里的,这地上的山和天上的星有何对应的关系呢?”风震百思不得其解。
就这样,师徒二人,一边讨论、一边把唐代李淳风编制的《步天歌》中三垣、二十八宿星体全部画在了地上。梁天机拿着蜡烛蹲在地上比划,风震则坐在椅子上对照地上模拟的星空图,指指点点。
探寻五瑕珠的秘密以及寻找宝藏的方案,在师徒二人的心中渐渐明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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