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印背着手,继续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他能感受到祁玉璋惶恐的心态,这次安排春猎,最大的目的就是震慑这个太子,以及他背后的常家,他祁天印能坐上这个位置,不是靠信手拈来的。
平日彬彬有礼,举止落落大方行礼如仪的太子,今日分明有些失态了。
祁天印道:“璋儿。”
“儿……儿臣在。”祁玉璋脸色苍白,有些有气无力地应了父皇一句。
他实在没想到,竟然就在距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蕴藏着如此丰富的矿产,想想方氏的人几年间从这里开采的财富,几乎是他现如今…的几十倍不止,他脑子里只有后悔和懊恼。
祁皇仍在凝视着他:“何况,方氏所有的矿产均是与皇室所合营,宫中没少从中得到好处,朕想问你,你一口一个天下,一口一个苍生社稷和百姓福祉,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祁天印这话一出,不仅祁玉璋,就连祁玉恒也如遭雷击一般。
方氏,所有的…矿源居然都是和皇家联手开发的?那父皇显然早就知道了,这样说来,方氏所有产业,包括出关的那些兵器,岂不是…父皇一直在庇护着他们?
这个讯息,实在太可怕了!
他一直都认为,父皇平素热衷于文化育人,十分轻视用武力解决问题,然而,这样的大事,父皇竟守口如瓶,他们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更可怕的是……
除了他们,唯独东厂显然早就知晓这一切,甚至…有可能一直由他们操纵着这一切,难道这就是袁晏溪有恃无恐的原因吗?
现在父皇问他说的那些话是谁教他说的,这不分明是父皇对他开始有了不认同,想到这里,祁玉璋顿时战战兢兢的,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儿子的反应,皇帝看在眼里,他冷冷道:“璋儿,你是不是认为,皇室和百姓是对立的?百姓有了进项,对皇室则有巨大的危害?这是你的念头吗?”
祁玉璋的脸上越加显得惊慌,连忙道:“不,不是的,儿臣不敢这样想。”
皇帝突然厉声道:“你就是!”
这突然厉喝,让二位皇子都吓了一跳,祁玉璋连忙跪下,道:“儿臣万死。”
祁玉恒也跪倒在地:“父皇息怒。”
“你将朕看做是那前朝暴君,认为百姓有了积蓄,势必会威胁到天家,所以应该将他收为己用,榨干他们的心血,若有不从者就应该赶尽杀绝!是不是!?”
祁天印说出这话的时候,显然心痛到了极点。
“你是朕的儿子,朕每每教你们如何仁德爱民,知人善用的治国之道,可是你处处想的却是为己牟利,私欲甚重,你可明白什么是大义?”祁天印厉声道。
“儿臣…儿臣…”祁玉璋从未听过父皇对自己说出过如此严厉的话,一时之间,心头一片混乱,都不知道该是如何应对!
这一次,祁天印的话太露骨了。
他们知道,表面上,父皇是在训斥自己,可实际上……这些话说给谁听,他自然懂。
这些矿,朕全程参与有份,你们谁也别想打主意,这是底线!谁越过了这条底线,朕绝不会客气,否则,会毫不犹豫的收拾你们!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
祁天印眼中的冷芒在两个儿子身上扫视。
祁玉璋面如死灰,弓着身,很久才道:“父皇,儿臣…儿臣知错了。”
“但愿,你已知错。”祁天印的语气平静了下来,可这平静之下,却似乎隐藏着某种凶戾:“矿脉的事,不是你可以进言的,宫中的大事,现在也不是你可以妄议,若是喜欢读书,那便好好读书。”
他又把目光转向另一个儿子:“恒儿,你也一样!听清楚了吗?!”
祁玉恒很顺从的回:“是,儿臣知晓了。”
而祁玉璋此刻心拔凉,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又藏着什么机锋?
从大帐中退出来,在这还透着微凉的春夜,二人衣衫已然湿透,尤其是祁玉璋。
此番春猎,本想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一改最近父子俩有些疏离的亲情,没想到,却被当头一棒,一盆冷水浇下来,从头凉到脚心。
“大哥…大哥?”
祁玉璋从思绪里抽离,敷衍的应了一声。
“许久未曾骑马,今日赶路倒是真有点困乏了,臣弟这就先行一步。”得到太子首肯,祁玉恒大步流星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盯着那个一向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二弟,祁玉璋神色复杂。
父皇今日不仅在众将面前没有给他留有余地,刚才更是当着二弟的面发了一顿皇威,这里面的弯绕,莫不是想将他的太子之位剥夺,拱手给祁玉恒?
擦了一把汗,他也快步走回自己的营帐,今夜还有更重要的事。
是夜凌晨时分,突然一声轰隆隆的巨响,不似白天的爆炸声,更似有什么重物跌落,砸向地面的声音。
禁卫军第一时间将皇帝的大帐团团围住,武将们也纷纷赶至过来。
不久,一个小兵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不,不,不好了,山上落下巨石,刚好砸在方师傅的大营,工匠们当时都在睡觉,不少人还被困在里面。”
祁天印从保护圈中走出,着急的问:“方思成怎么样?出来了没有。”
“回禀皇上,暂时没有方师傅的消息,可是…”
小兵的话还没说完,又一道急声响起:
“袁厂督为了救方师傅,冲进了坑洞,现在还没有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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