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无妨,”温小筠轻轻摆手,“白兄身份尊贵,事务繁忙,这里的一切就交给我们吧。”白鹜微微点头,表示感谢:“筠卿,烦请你多加关照。”言罢,他挥鞭策马,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鄞诺看到温小筠扬起的的手几乎被包成了一个大馒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个包扎的手法可真差劲,举着个大拳头,还怎么做事?”
“哪有?”温小筠满不在乎的说,“这包扎的已经很细致了。”
鄞诺狠狠皱了下鼻子,轻蔑地说道:“他虽然武功高强,但在治疗伤口和包扎方面却还欠缺火候。等此间事毕,晚上回家,我再给你处理。”
温小筠无奈地耸了耸肩,“的确,鄞神捕在包扎技术方面无人能及。所谓久病成良医嘛,您可是非常有经验呢。”
鄞诺嘴角的笑容刚刚泛起一丝弧度,便被温小筠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
“谁久病成医?”鄞诺不服气地皱起了眉头,“又有谁能伤得了我?”
说完鄞诺愤恨地紧握缰绳狠狠一甩,马儿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再不容温小筠再多言半句。
在疾驰过兖州城的平坦道路后,鄞诺和温小筠忽然拐入了一片荒芜之地,朝着未知的前方奔驰而去。
温小筠紧紧地注视着身旁湍急的河流,茂密的树林越来越密集,她不禁疑惑地开口问道:“鄞诺,你要带我去哪?”
鄞诺原本欲调侃温小筠,然而他的话还未完全出口,一道凌厉的寒光瞬间闪过,迅猛如雷电一般骤然刺进他们的视线。
鄞诺瞬间感应到背后锐利而紧迫的杀气,他紧紧搂住温小筠纤细的腰肢,身体矫健地向一侧翻去,成功地避开了这一致命攻击!
然而,第二支、第三支飞箭疾驰而至,鄞诺猝不及防,只能翻身将温小筠紧紧搂在怀中,沿着山坡一路翻滚而下。
尽管被敌人出其不意地攻击,但鄞诺明白,自己身处明处,敌人暗中算计,再加上带着一个双手几乎残废的温小筠,完全处于劣势。如果硬拼下去,必定会吃亏。他能利用的,只有一点地势之利。
鄞诺的大脑如同疾风骤雨般迅速转动。
身为捕头多年,他所积累的不仅仅是丰富的经验,更是对整个兖州府地形的了然于胸。
眼前的河道水深且流速迅猛,前方是一片密集的小树林,然而,最关键的是,他和温小筠都擅长水性,因此,借助水势成为了最佳的选择。
在一串箭矢的追踪之下,鄞诺带着温小筠果断地扑入水中。
温小筠早已在巨大的冲击下变得七荤八素。
她看过无数小说、漫画和电视剧中男主角紧紧拥抱女主角,翻转旋转的浪漫时刻。那些场景总是令人惊险刺激,充满甜蜜气息。
然而,当这一切发生在她身上时,除了疼痛和晕眩,她根本感受不到半点到与男主角深情对视时的心跳加速,也无法在紧密的怀抱中体会到脸颊的燥热和砰砰作响的激动。
最终,头晕目眩的温小筠彻底昏倒了过去
鄞诺想到了河流能逃生;想到了温小筠会游泳;想到了贼人们对这块地形应该没有他熟悉。他一路滚坡,尽力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将温小筠死命护住,尽管他的后背这些天为了保护她新伤叠旧伤就没有好过。可就是他仍然万万没想到,温小筠这个大男人竟然还没进水里就在他怀中晕了过去。
于是他这个水性上好的人差点被晕过去的温小筠给活活拖累。更要命的是,温小筠晕过也就罢了,偏生晕过去了还贼怕水,死死薅着他的脖子、他的胳膊要抱住逃命。
鄞诺在水中拼命躲避飞来的箭矢,同时与温小筠肉搏,试图拔出自己的胳膊游水。
他甚至一有些绝望,这次没被温小筠气哭,已经是他最坚强的表现。
在不知道被灌了多少河水后,鄞诺终于挣扎着顺流进入计划中的密林。
他紧咬牙关,抱着失去知觉的温小筠,爬上了茂密的草丛。
这一块草地极厚,轻易不会留下明显的印记,不过更重要的是,这块地盘上有一群役递永充(凤鸣朝中的役籍终身制,此处指的是部分船户终身有在驿递机构中服役的责任)的船户渔民。
近些年官府管理不当,官府实际上对这些船户失去了户役的管制。又因为船户浮居不定的生活方式,所以在旁人眼中的船户多是踪迹难寻、身份低贱之人。这便是鄞诺之前给温小筠讲的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中的“船”。
事实上,失去官方监管的散居船只在荒芜的江河海洋中,的确很容易滋生欺诈、抢劫和谋杀等犯罪行径。尽管也存在众多善良的船民,但更为引人注目的恶劣船民却让人们对船民产生了难以消弭的偏见。而在这片水域游荡的船民,就曾是一队令人闻风丧胆的水贼。
半年前,鄞诺受命于官府,亲自率领人马剿灭水匪。这一桩公差,可谓是他捕头生涯中唯一的一次大案。原本鄞诺以为这将是一场充满挑战的激烈战斗,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事情竟被迅速地解决了。
他乔装打扮成一位携带两名随从,肩扛大量现银准备渡河的富商,特意嘱咐船家调来一艘宽敞的大船。当行至河中央时,伪装成船家的水匪露出狰狞之面,鄞诺见人证物证俱备,毫不犹豫地拔出宝剑,轻松击败了那两个罪恶滔天的首恶分子。剩下的一众小贼中,有被迫涉险的良家船户,也有贪得无厌的恶贼帮凶。
鄞诺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差异,尤其是在量刑时,他为那些被迫的船户寻找到了有力的证词和证言,从而帮助他们减轻了刑罚。他们出狱后,鄞诺联系户房的胥吏,给他们重新划定了顺路帮官府役递传信的职责。虽然明面上仍是在给官府赋役,实际上却能顺着服役往返两地的机会贩卖各种合法货品。
因此他们渔期时打鱼;休渔时渡船运客;服役时贩卖两地特产;凭着跟水匪学来的一身彪悍本领,无人再敢轻易欺负,日子竟然越来越富足了起来。也因此,鄞捕头三个字成了此处船户眼中最光辉的形象。
在此刻,远离岸边不远处的一艘船上,一个年轻的男子挺拔地站立着,专注地凝视着水流的方向。他身体的每一处线条都显得矫健有力,上身赤裸,脚下无鞋,全神贯注地研究着水流的动态。
这位年轻人正是当日被鄞诺从困境中解救出来的青年之一,名为游浪儿。
他凝视着水面的波澜,突然间从旁边的草丛传来一阵微妙的沙沙声。他不经意地抬起头,便瞥见自家的鄞头儿狼狈不堪地出现在眼前。
游浪子微微蹙起眉头,毫不犹豫地迅速抓起鱼叉,翻身跃下船只,水四溅地朝他奔去。
鄞诺抱着温小筠,示意有追兵在身后。他低声说:“叫兄弟们围着你的船假装喝酒聚餐。”
凭着跟鄞诺过命的交情,游浪儿半点迟疑都没有,抬手放在唇边打了两声清脆的呼哨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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