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主家那边让咱们和骆大人商量一下。”

领头那商贾见金子被收入库房中后,

眼珠子一转笑着开口道。

“哦?”

“但说无妨。”

骆粥抬手道。

“咱们各家现在已经与户部签订了契约,按照上京昨日的市价,已经把仓库中的粮食都交付了出去,如今户部那边正在安排接收和押送一事。”

“卖出了粮食,咱们各家手里也都有了一些空闲的银子,所以,还想着做点卖粮之外的其他买卖。”

“哦?”

“什么买卖?”

骆粥扭了扭脖子道。

“收粮!”

“收粮?”

“高价收粮!”

“如今上京的市价莫约是在三十文左右,我等的意思是按照三十四,三十五文的银子高价收粮。”

领头那商贾出声道。

“你们卖给朝廷三十一文一斗,如今又按照三十四,三十五文的银子收?”

“还得自掏腰包不成?”

骆粥狐疑道。

“骆大人,您会错意了。”

“卖给朝廷的粮食,是卖给朝廷的,我们在各地的库房是足够交付的。”

“至于从民间收上来的粮食,则另有他用,两者之间断然不能混为一谈。”

“朝廷如今绕过市场,直接从我们各家收粮,民间粮价固然有所上涨,可京畿之地粮草本就不缺,供过于求,涨不了多少……”

“等到各家各户都囤上一些,发现粮食依旧充足,就会自然而然的降下来。”

“可若是我等一直高价收粮,那必然会引起百姓恐慌,加上北伐失利的事情传来,粮价必然飙升。”

“而我们卖出去的那批粮食,不日就会送往北疆,此乃军粮,是断然不可能追回的,也解不开京畿之地的局势。”

“至于州郡之地的粮食生意,我们也有涉足,何况远水解不了近渴,这笔买卖断然没有亏空的可能。”

那商贾笃定道。

“如此说来。”

“尔等想要连手抬高京畿之地的粮价?”

骆粥玩味道。

“可若是官府放粮,那又如何?”

骆粥继续问道,

京畿之地是有官办的粮仓的,自大离开国以来都有,只是作为战略储备,从来不曾动用,便是北伐也只是不曾动用过,可若是等到都城都乱了,开仓卖平价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粮食敞开了供应,等到百姓心安,粮价再度降了下来,至少那批囤积了一大批高价粮的商贾,反倒是撑不住,只得贱卖,到时候朝廷开仓一分钱没,反倒是能用卖粮那批银子,多买回一批新粮食,何乐而不为?

此类的事情,

前朝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讲到底朝廷的官员也不都是吃干饭的。

“骆大人想到的问题,我等也想到了。”

那领头的商贾继续道。

“若是官府放粮那咱们就继续收!”

“哦?”

“尔等收得下那么多吗?”

“大人莫要小瞧了我等,我们各家的主子都是世代经商,虽说不如大人在朝中为官,位高权重,可家底也是殷实的很,不论官府粮仓卖出多少,我等都能吃下!”

“若是限制户籍购粮呢?”

“若是限制户籍,百姓越发惶恐,粮价也降不下来。”

“我等收来的粮食也不亏。”

“只是赚的多与少罢了。”

那人笃定道。

“可即便是官府敞开了供应平价粮,你们有胆子去买吗?”

骆粥继续道。

“自然是没胆子直接去买的。”

“可,不论他们放出多少粮食,卖出什么价,我等都以高出十分之一的价收回,升斗小民逐利,买上十斗,转手便能赚出一斗,何乐而不为?”

“百姓买来,自然会卖。”

“而我们各家,只收不卖!”

“等到他们幡然醒悟之时已经晚了。”

“京畿之地无粮可买,家中无米下锅,上京粮价定然翻倍!”

“等到做空京畿之地的粮食市场之后,粮价如何定,自然也是由我们说了算。”

那人说得唾沫横飞,讲起赚银子的事情来,那还有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端是,意气风发。

骆粥也算是听明白,他们这般作为和上辈子金元卷那档子事没什么区别。

骆粥也不怀疑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毕竟上辈子的类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说一句毫不夸张的话,若是没人掣肘,这帮人便是抬高天下粮价也做得出来。

至于背后到底会饿死多少人,自然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他们只会算计能挣多少两银子进兜里。

“尔等这般与民争利,”

“就不怕掉脑袋的吗?”

骆粥沉默了许久后这才幽幽道。

“所以这才寻上了大人。”

“总得有个人在上边挡挡风雨。”

领头那人腆着脸笑道。

“若是能成。”

“我们各家愿意,”

“再拿出一成的利给骆大人您!”

“一成吗?”

骆粥喃喃道,

说实话,

心动吗?

挺心动的!

相比之下朝廷找他们买粮草,自己从中赚的这点差价只是九牛一毛,只是这一成的利不晓得要用多少条命来堆。

挣他们的银子自己问心无愧!

可用那寻常升斗小民的小命,

挣来几两银子自己寝食难安。

讲到底,自己算不得什么好人,可也不屑于却做这般腌臜事。

“若是大人嫌少的话,小人斗胆替各家的主子定个调,骆大人与我们四家平分,一家两成,您看如何?”

“您不用出一分钱,事成之后,咱们自然会把那两成的红利,送到骆大人府上。”

那人见骆粥迟迟不语,

咬牙继续诱之以利道。

“哦?”

“你可知上一个对本官诱之以利的人是谁吗?”

骆粥没有理会那人的话,

反倒是莫名的说了一句,

“还请,大人赐教。”

那人不解,

却也是耐着性子听着。

“兵部尚书冯林卿。”

“兵部尚书?”

那人诧异道,

其中细节他自然是不晓得的。

“你不知道此事不要紧,你只需要知道一点,他如今坟头草应该挺高的了……”

“有多高?”

那人没回过神来,

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莫约和你身高差不多。”

骆粥打量了那人一眼认真道。

“这……”

那人哑口无言。

“骆大人,”

“难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愣神许久后,

那人仍旧是不死心道。

骆粥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盯着那人。

脑子里莫名的想起了上辈子的一句话,

商人自古逐利,

当利润达到百分之十的时候,他们将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五十的时候,他们将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一百的时候,他们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的时候,他们敢于冒绞刑的危险。

四大商帮做空整个京畿之地的粮食能有多少倍的利润,骆粥不晓得,可很清楚一点,其中利益已经足够他们肆无忌惮,践踏律法,杀生无数了。

“呼……”

“倒是小人唐突了。”

“既然骆大人不愿,小人也不多劝。”

那人见状敢怒不敢言,深吸了一口气后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

“购粮的差价,往后依旧会补上,现在我等就不打扰骆大人了。”

那人说罢,

众人也是一同躬身告退道。

“大人,就这般放他们离去?”

那几人刚走,

百晓生便凑了过来问道,本就是心思缜密善于察言观色之人,如何能看不出骆粥心底压抑的怒火。

“哦?”

“本官说过放过他们了吗?”

“区区四颗脑袋,想来是不够的。”

“不放他们离去如何砍下更多的脑袋?”

骆粥饮了一口茶水道。

“此外,”

“本官也挺喜欢银子的。”

“不过本官不屑于,与那些寻常贫苦百姓争利,相较之下,还是抢这些肥的流油的巨商来得爽利一些。”

“去吧。”

“本官看着这几人挺不甘心的。”

“想来还有其他安排,等到摸清他们的底子后,在一并杀之。”

“许久不抄家。”

“本官都有些手生了。”

骆粥望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轻声道。

……

骆府,

门外,

“咱们就这般回去吗?”

“恐怕不好和主子交代啊。”

一个年轻些的掌柜惴惴不安道。

“哼,”

“这门生意他不做!”

“有的是人做……”

领头那人冷声道。

“可上京城中说得上话的官员,咱们昨日就已经跑遍了,没人敢接手……”

“这不也是没法子才找上这杀胚的吗?”

有人无奈道,回想起方才府上的对话仍有些心悸,毕竟骆粥的名头实在是太过吓人了些,不是逼不得已,没人愿意与他合作。

“官员不敢,总有其他人敢吧?”

“外姓之人不敢,他朱姓之人总敢吧?”

“周掌柜你的意思是?”

“走吧,去找城中那几位亲王谈谈。”

领头那商贾阴测测道。

“那帮人无外乎于,”

“仗着自己的姓氏胃口大些罢了。”

“实在不行我们各家吃一点亏,在让出一成利来,我就不相信他们能见着这堆成山的银子不动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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