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轻佻的欲魔,也不是癲狂的寻觅者,而是一辆——寻觅者战车!
这辆战车造型扭曲而华丽,表面的金属仿佛被无数痛苦的灵魂抚触过一般,闪烁著病態的虹色光泽。最要命的,是它那位於后部的巨大尖刺车轮,车轮上铆接的齿刃像一排排飢饿的嘴齿,而车轮外端延伸出的弧形刮刀正冷冷闪光,每一寸金属曲线都写著死亡。
牵引战车的坐骑速度极快,它们扭转的身体宛如一道道邪恶的光划破空气,金属车轴发出刺耳的响声,宛如痛苦的灵魂在哭泣。
想要挡住这种战车,拼的不仅仅是武器装备,还要有极强的意志力,稍有不慎,便会陷入疯狂。战车冲入敌阵后,上面的欲魔就会跳舞,它们每一击都能开膛破肚,血色的划痕仿佛在空气中编织,而它们则在战车上发出阵阵狂笑。
原本很宽敞的通道,此刻已被这辆可怖的战车彻底堵死。
黑骑士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这玩意儿一旦加速衝起来的可怕景象,那將是一场由钢铁、尖刃与血肉共同组成的碾压风暴。
狭窄的通道只会让杀戮更加彻底,几乎无人能挡其锋!
战车上,那名驾驭著韁绳的恶魔发出了兴奋的尖啸,声音像被撕裂的风。鞭子抽打在拉车的色孽兽身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脆响。战车的尖刺车轮开始缓缓转动,金属刮刀与石质地面摩擦,发出如同野兽磨牙般的嘎吱声,伴隨著刺眼的火星一路飞溅。
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每一次车轮的转动,都重重敲击在守军的心臟上,压得人几乎窒息。
紧张的氛围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勒得所有人几乎无法呼吸,甚至忘记了眨眼。
眼见那扭曲的战车在恶魔的鞭打下开始发出愈发危险的嘎吱声,车轮缓缓加速,黑骑士深知,一旦让这怪物真正衝起来,他和海卫,还有身后所有的人都將被碾为粉碎的肉泥。
不能再等了!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从黑骑士的喉间爆发,像从胸腔深处撕裂出来般嘶哑,充满了决绝的意味,仿佛燃烧掉了他最后一丝犹豫。他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却又无比果断的决定,猛地將护在身前的盾牌向侧下方甩开!
沉重的盾牌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粗糲的弧线,金属边缘擦过地面的瞬间迸出火花。这个动作让他中门大开,胸膛暴露在敌前,却也同时彻底解放了他全部的投掷力量。
几乎在盾牌脱手的瞬间,他的右臂肌肉如钢缆般骤然绷紧,每一条筋肉都像要从皮肤下挣脱出来。身体后仰如一张拉满的强弓,脚步稳稳扎在地上,膝盖微弯以承载蓄力。
长矛如同標枪般高高举起,他的动作迅如闪电,却又带著千锤百链后的沉稳精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意志,都在剎那间凝聚在了这一掷之上!
“死!”
伴隨著这声断喝,长矛脱手而出!空气被矛杆强行撕开,发出低沉而致命的呼啸声,矛身震动之间如同一道笔直的黑色闪电,凶狠地划破空间,直射战车上那名挥舞著鞭子、正发出兴奋尖啸的操控欲魔!
那欲魔显然没料到在如此近距离会遭遇如此迅猛、精准的反击。它那双充满墮落欲望、永远在发光的眼睛中骤然闪过一丝惊愕。面对这避无可避的致命一击,它只能下意识地抬起它那坚硬、如同巨蟹般的前肢螯钳,试图以本能格挡。
然而,黑骑士这含怒一击,力道太过恐怖!
噗嗤!
咔嚓!
长矛的金属矛尖毫无阻碍地撕裂空气,刺穿了坚硬的甲壳螯钳!碎裂的甲片四散飞溅,伴隨著甲壳碎裂的刺耳声响,矛尖去势丝毫不减,狠狠扎入了欲魔相对柔软、不断蠕动的腹部!
“呃啊!”
欲魔发出一声扭曲变调的惨嚎,声音从愉悦骤转为悽厉,宛如某种被碾碎的乐器。同一时间,巨大的衝击力让它整个魔躯猛地向后一仰,双腿差点被掀离平台,紫黑色的血液喷溅在扭曲的车架上。剧痛之下,它紧握著的那根催动战车的鞭子再也抓不住,手指一松,鞭柄从它指缝滑落,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黑骑士那精准而狂暴的一击,確实瞬间击杀了战车上的操控欲魔。那恶魔的身躯瘫倒在平台上,肢体抽搐,矛杆仍深深钉在它的腹腔內。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这並未能强行中断战车启动的致命步骤。
拉动那台扭曲战车的,是四只癲狂的色孽兽。两只位於最前端,它们之间连接著那不断旋转、布满狰狞尖刺的致命绞轮;另外两只则分布在前端同伴的侧后方,如同被痛苦驱使的畸形队列,共同提供著狂暴的牵引力。
这些扭曲的生物根本不需要驭手鞭策,对痛苦与杀戮的本能渴望就足以驱动它们疯狂前行,它们的蹄爪刨地,口中不断溢出混杂著快感与狂躁的嘶鸣。
距离实在太近了!
近到海卫们根本来不及放下长矛、切换弓箭进行远程阻滯,甚至连呼吸都来不及换一口。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绝境中发出决死的怒吼,举著盾牌,挺起长矛,以血肉之躯硬顶上去!
海卫队长首当其衝,他咬紧牙关,用盾牌死死抵住了色孽兽撕咬而来的、布满细密尖齿的口器,那张扭曲的兽吻几乎擦著他的脸撕咬下去。巨大的衝击力让他臂骨发出哀鸣,整条手臂麻到几乎失去知觉,脚下石砖被巨力摩擦得发出颤音。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矛抓住这贴身的机会,精准而狠厉地刺入了色孽兽相对柔软、不断颤动的腹部。
他取得了战果,那色孽兽发出了痛苦的尖嚎,腹部喷出的紫色体液溅在队长的甲冑上,甚至还带著高温般的灼刺感。
但他也付出了无法挽回的代价。
就在他长矛刺入的同时,那位於两只色孽兽之间的旋转尖刺绞轮,已经如同贪婪的血肉磨盘般碾压而至!
先是坚固的盾牌如同纸糊般被绞碎、撕裂,化作漫天飞溅的木屑和金属碎片。紧接著,那布满尖刺的金属滚筒毫无阻碍地啃噬了他的手臂、臂甲,然后是半个肩膀和胸膛!
骨骼碎裂,血肉横飞。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整个上半身就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撕裂与碾磨声中,化作了一团模糊的血雾与残渣。与他一同被瞬间搅碎、吞噬的,还有位於他左侧的战友,那位战友同样以生命的代价將长矛刺入了另一只色孽兽的躯体,隨即也被那无情的钢铁漩涡捲入、撕扯、粉碎。
两位勇士以血肉之躯和生命为代价,为身旁的战友们爭取到了无比宝贵、却又无比沉重的一瞬!
这短暂的空隙,没有被浪费!
悲愤的怒吼从海卫们的胸腔中迸发出来,他们强忍著战友惨死带来的衝击,將所有的愤怒与力量都灌注到手中的武器上。长矛化作了復仇的尖刺,如同毒蛇般从两侧刁钻地刺向位於战车后端、相对暴露的两只外侧色孽兽,锋利的矛尖狠狠扎入色孽兽相对脆弱的腰腹与后腿关节!
失去了牵引力后,这辆原本即將化作死亡旋风的色孽战车,如同被同时踩下了油门和剎车的怪物,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与野兽挣扎的嘶鸣声中,沉重地、不情愿地停了下来。
而就在海卫们发动攻击的同一时刻,黑骑士也动了!
没了长矛和盾牌的他反手鏘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梅瑟刀,那狭长而锋利的刀身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寒芒。
他没有丝毫犹豫,趁著战车停滯、恶魔注意力被海卫吸引的瞬间,如同一位敏捷的刺客,猛地发力前冲,两步踏上前端色孽兽倒毙的尸体作为垫脚,纵身一跃,矫健地跳上了车辕。
他的目標明確——战车结构顶端,那个张牙舞爪的恶魔。
那欲魔显然没料到对方反击如此迅猛,刚抬起它那带著邪魅笑容的脸庞,映入它眼帘的,已是黑骑士那覆盖著脸的面甲,以及一道自上而下、带著悽厉破空声劈落的致命刀光!
然而,这色孽欲魔能出现在战车顶端,绝非庸手。面对这势大力沉的劈砍,它发出一声刺耳的尖笑,竟不闪不避,那双如同巨大蟹钳般的手臂猛地交叉上举!
鐺!!!
火星四溅!
梅瑟刀锋利的刀刃与那坚硬如铁的暗紫色甲壳蟹钳狠狠碰撞,发出了刺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顺著刀身传来,让黑骑士手臂发麻,这势在必得的一击竟被硬生生架住。
“桀桀桀!”欲魔发出得意的怪笑,巨大的右钳如同攻城锤般猛地向前捣出,直击黑骑士的胸腹。黑骑士急忙侧身,蟹钳擦著他的胸甲掠过,带起的恶风让他呼吸一窒。
“愚蠢的凡人!”欲魔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从齿缝间挤出嘲讽,腥臭的唾液滴落在刀身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你的力量,终將成为我的……”
然而,还没等欲魔说完。
下方,一名屏息凝神、寻找机会的海卫,眼中精光一闪!他手中的长弓早已拉满如月,搭著的箭矢一直隨著车顶恶魔的移动而微微调整著角度。此刻,看到那欲魔因占据上风而微微扬起的头颅,以及那暴露出的、没有厚重甲壳覆盖的眉心。
弓弦震响,箭矢如同一道復仇的流光,抓住那转瞬即逝的窗口,精准无比地从欲魔大张的、发出怪笑的口中贯入,带著一蓬紫黑色的血浆和碎骨,从其后脑猛地穿出!
欲魔的动作骤然僵住,得意的怪笑凝固在脸上,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它那双充满邪欲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神采,身躯晃了晃。
黑骑士岂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
他喉咙里爆发出一声战吼,一直被钳制的梅瑟刀爆发出最后的银光,顺著箭矢创造的破绽,悍然斩落!
咔嚓!
这一次,再无障碍。
刀光闪过,欲魔那颗狰狞的头颅带著半截箭矢,冲天而起!
黑骑士趁机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对著下方那名关键时刻一箭定乾坤的海卫,重重地点了点头。
危机暂时解除,但战斗,还远未结束。那辆瘫痪的色孽战车虽然堵住了部分通道,但绝非不可逾越的障碍,更重要的是传送门还在。
色孽的寻觅者战车算是飆车失败了,但杜鲁奇这边的车可还在狂飆突进。
只不过画风有点清奇。
一只魔蟹,没错,魔蟹。
通过行宫的传送门直接空降到了避难所內部,得益於陆游器的辐射范围,这只大螃蟹根本不需要在地上跑,它那庞大的、覆盖著厚重装甲的躯体,正以一种与其吨位完全不符的轻盈与丝滑,在通道的顶端游动。
八条腿优雅地在空气中划拉著,仿佛通道里充满了看不见的海水,让它能以一种近乎溜冰的顺畅速度高速移动。与下方那些正拼命奔跑、气喘吁吁的阿苏尔难民形成了无比荒诞又鲜明的对比。
上面是悠然自得的钢铁巨蟹太空步,下面是夺路狂奔的凡夫俗子,场面一度非常魔幻。
最终,在阿苏尔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只空中飞蟹选择了最拉风的登场方式,它从通道顶端一个猛子扎了下来,伴隨著一声让地面都抖三抖的沉重闷响,精准地砸在了通道正中央,彻底堵死了去路。
它那庞大的身躯本身就是最坚固的壁垒,更是最直接的宣告:此路不通!
而仿佛是为了给这幕大戏配上完美的和声,就在魔蟹落地的剎那,两只长尾战鯊如同水中猎手般从它身后的阴影中游出,悬浮在两侧低空。紧接著,一队利齿鰻战斗单元也迅速就位,占据了通道上方的空间。
地上天下,援军以最暴力、最令人心安也最令人绝望的方式,完成了对这条通道的绝对封锁!
援军,到了!
而且是以一种能让色孽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时髦的方式,到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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