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一路沿着大江入海,出了舟山,正欲返回岸上,却隐隐见入海口处,两条大船缓缓跟了过来,看那两条大船形制,与娄敏中那艘大船相同,萧笑笑不敢回头,只得硬着头皮向东驶去。
他们在海中驶了四五日,两条大船紧紧跟随,大海之上一望无际,萧笑笑不断变换方向,却全然无法将那两条大船甩开。黄元吉苦苦思索如何脱困,却不得其法。
二人一筹莫展之际,突然风起云涌,海面上刮起了大风,两条大船不敢在大风天张开风帆,速度慢了下去,萧笑笑大喜,对黄元吉说道:“黄世兄,眼下咱们只有迎风扬帆,加速走上一程,才有可能摆脱对方追击,只是这大风天气,扬帆而行,实在太过凶险,你……”
黄元吉哈哈一笑,扯过一根绳子,将自己死死绑在桅杆上,说道:“郡主,咱们眼下处境,本就凶险至极,还能更糟么?”
萧笑笑点点头,说道:“黄世兄,不幸言中,确实还能更糟。”黄元吉一愣,接着粲然一笑,说道:“能与郡主同行,那也无妨。”
萧笑笑脸色一红,一扯缆绳,小艇风帆张起,猛的向前驶去。此时风浪愈来愈大,巨浪翻滚之下,这一叶扁舟,摇摆不定,便似随时就要粉碎一般。萧笑笑在海浪中不断调整航向,加快速度,待到夜间,终于摆脱了追兵。
但此刻大浪猛烈袭来,小艇左支右拙,难以为继,萧笑笑连忙降下风帆,谁知一个浪头打来,船帆上的一根横木猛的向黄元吉撞来,萧笑笑双手正抓着缆绳,不得放手,她娇叱一声,上前两步,拦住黄元吉身前,伸掌拍在横木之上。可惜她仓促出手,劲力不足,那横木偏开几寸,却撞在她的胸口。
萧笑笑闷哼一声,跌坐于甲板上,黄元吉见了大急,手腕一翻,摸出一柄匕首,割断身上绳索,一手抱住桅杆,一手将萧笑笑紧紧抓住,他颤声问道:“郡主,你如何了?”萧笑笑苦笑一声,说道:“不幸中的万幸,只断了几根肋骨。”
黄元吉连忙捡起绳索,将萧笑笑绑在桅杆上,他回忆萧笑笑动作,想要接手操控小艇。可惜他虽然聪明,但行舟驶船,绝非看上一看便能学会的。他奋力操控,小艇却原地转圈,若非此刻风浪渐渐转小,黄元吉早已驾着小艇,带着萧笑笑去寻那东海龙宫了。
黄元吉累了半日,小艇随波逐流,万幸风浪竟慢慢平息下来。萧笑笑这才指挥黄元吉缓缓为小艇掉头,又见小艇已然伤痕累累,不堪重用,她对黄元吉说道:“黄世兄,这小船随时便会粉碎,咱们只能调转方向,先去我家住的小岛处避上一避了。”
黄元吉趁着风平浪静,学了半日操船,此刻也能慢慢调转方向了。他点点头,说道:“在下欲一观贵岛风景多时,只盼着这位船大爷能再坚持片刻,送咱们安全上岛。”
萧笑笑听了,娇声笑道:“黄世兄,你也不羞,竟将这小船称为大爷。”黄元吉说道:“此刻你我性命皆系在它的身上,若是它能保佑咱们活命,就是叫爷爷,我也是可以的。”
二人小心翼翼,驾着残破不堪的小艇,认准了方向,又行驶了一日,到了第二日,终于在海面远处,看到一座小岛身影。萧笑笑大喜,满脸笑容的对黄元吉说道:“黄世兄,那便是我家了!”黄元吉向萧笑笑看去,见她面若桃李,眉飞色舞,不由赞道:“好美。”萧笑笑奇道:“黄世兄,你隔着这么远,也能看见岛上景色吗?”黄元吉摇头道:“我是说,郡主你此刻好美。”
萧笑笑满脸顿时通红,“呸”了一声,转过头去,一言不发。黄元吉轻轻说道:“此番咱们差点葬身海底,这性命算是捡回来的,从此刻起,每多活一日,都是赚了老天的便宜。我可不想再犹犹豫豫,留下终身悔恨。”萧笑笑垂头不语,过了半晌,她声若蚊蝇的说道:“你以后莫再叫我郡主了,我家里人都唤我叫笑笑的。”
此时海风吹过,一阵碎浪拍在船舷上,黄元吉不曾习武,全然听不见萧笑笑说了什么,他呆呆看着面色通红的萧笑笑,疑声道:“蛤?”
待到正午时分,两人终于弃船登岛。萧笑笑身负重伤,不便行走,黄元吉搀扶着她,慢慢走上岛去,只见一片桃,遮蔽住整座小岛,在桃深处,隐隐有着飞檐斗角,藏于其中。他正要抬腿入林,却被萧笑笑轻轻拉住,她柔声说道:“元吉哥哥,这桃林乃是我二叔的师尊所种,乃是一座九宫八卦大阵,虽然此刻未曾发动阵法,但也不可以随意入林的。”
黄元吉摸着腰间一团淤血,挤出一道笑容,说道:“九宫八卦大阵?那我可得好好看看,我在太学曾学过阴阳术数,五行阵法之道,这九宫八卦大阵,只闻其名,却不曾见过。”萧笑笑依在他身上,说道:“你跟着我走,咱们到了家里,我将阵图给你,你慢慢地看个仔细便是。”
黄元吉不敢大意,搀扶着萧笑笑,紧紧跟随着她的脚步,慢慢进到林中,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二人终于来到一处精致小院之前。萧笑笑说道:“元吉哥哥,这里便是我家了。可惜家中没人,不能为你接风。”黄元吉笑道:“无妨,咱们快些进去,先为你治伤才是要紧。”
二人进了院中,与黄元吉各自洗漱了一番,萧笑笑绑好伤药,两人便在这小院中安顿下来。她怕黄元吉待着无聊,变将九宫阵图拿了出来,黄元吉平素最细这类杂学,一看之下,惊为天人,每日细细研读不辍。
二人每日红袖添香,随性读书,过得好不快哉,但到了第四日,天边海面上,显出了两条大船的身影,向着小岛,缓缓开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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