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坐客,擎瓯唱。

任夏云热触,秋风寒酿。

谈剧不妨挥玉尘,诗成最喜题梅杖。

更何人、搔首问青天,峰头状。”

楼下众多士子,听得如痴如醉,纷纷叫好。陈员外笑道:“二位望海楼斗诗比词,难分伯仲,真是一时之瑜亮。”

黄元吉摇头道:“可惜天色已晚,偌大的西湖,竟无一处好去处,可以与娄兄秉烛夜谈。”娄敏中笑道:“这有何难?在下家中有几艘小船,且放过来,贤伉俪便与我一同上船,咱们夜游西湖,畅谈诗词。”

陈员外等人抚掌笑道:“如此甚好,不过我等老朽,却是难以奉陪了。”娄敏中行至窗前,从怀中取出一只烟火信箭,向天上放去,不多时,一艘大船远远行来。那大船吃水极深,不便靠岸,便放下船尾小艇,来到岸边。

娄敏中对黄元吉说道:“黄贤弟,都说北人乘马,南人行舟,却不知你是南人还是北人?”黄元吉飒然一笑,说道:“我乃旅居汴梁的福建人是也。”他拉着萧笑笑,随娄敏中一同登了小艇,上船去了。

待到了大船之上,娄敏中将二人引进仓中,只见仓中,早已备好宴席,桌旁坐着一人,身穿灰衣,三缕长髯,面容甚是清秀,娄敏中向黄元吉二人引见道:“黄贤弟,这位是我知交好友,睦州祖士远,也是一位博学宏儒。”

黄元吉领着萧笑笑与祖士远见过,几人落座已定,大船轻轻一抖,便缓缓行驶起来。黄元吉叹道:“此等大船,在下简直闻所未闻啊。”娄敏中今日在望海楼使遍浑身解数,也不能在文字上折服黄元吉,此番见他赞叹自家海船,不免微微得意,说道:“贤弟谬赞了。”

众人酒过三巡,那祖士远见娄敏中在此敏感时期,带陌生人来到船上,心中纳罕,但他心思深沉,不好当面询问,便端坐一旁,每每饮酒之时,皆是浅尝辄止,不敢醉酒,静静听他们说话。

娄敏中见黄元吉醉眼朦胧,便开口说道:“黄贤弟,不知令尊此番缓缓南行,所为何事?”黄元吉恍若不知,随口言道:“家父奉皇命,刻印《万寿道藏》,随行有三十余车道经,是以行程缓慢,我早慕江南风物,便与未婚妻子一路前行,四处拜访大儒,切磋诗文。”

娄敏中佯装不知,大奇道:“什么?令尊这般经天纬地之才,朝廷不请去入阁拜相,却当做一雕版工匠?”黄元吉闻言大怒道:“娄兄何出此言?”娄敏中连忙赔罪道:“贤弟息怒,愚兄不过是感叹朝廷识人不明,似令尊这般大才,远居于福建,做一印刻工匠,实在是暴殄天物,可惜至极。”

黄元吉心中无数念头转过,轻轻捏了一下萧笑笑手心,萧笑笑心中一凛,默默运转内力,凝神戒备。却见黄元吉面色苦闷,又喝下一杯白酒,说道:“雷霆雨露,皆为天恩,黄家即为宋臣,又能如之奈何?”

娄敏中微微笑道:“贤弟,我有一知交好友,为人最是急公好义,江湖人称‘赛孟尝’,他早已听闻令尊大名,可惜一直无缘相见,此番若是知道令尊遭遇,定有一番计较。”

黄元吉笑道:“多谢娄兄好意,但家父为官多年,清正己身,小弟我在太学之中,两年不曾换过新衣,你那位朋友若想求见家父,只管递帖子便好,不必寻我相助。”

娄敏中大笑摇头,说道:“贤弟当我做什么人了?我那朋友知道令尊为官清廉,身无余财,愿意倾家相助,为令尊打通朝廷关节,早日能入驻中枢,成就一代贤相。”

黄元吉一愣,抓住娄敏中双手,双眼放光道:“娄兄,此言当真?”娄敏中含笑点头,手指指天,道:“愚兄若有一语相欺,天厌之。”黄元吉站起身来,躬身一拜,说道:“若家父真有入阁拜相,施展抱负的一日,小弟必不敢忘娄兄今日的大恩大德。”

娄敏中哈哈笑道:“好说,好说!”他见祖士远目露疑惑之色,微微摇头,以目视之。祖士远见了,一言不发,呆坐一旁。

黄元吉念头通达,酒菜不忌,不多时,便烂醉如泥,娄敏中将他与萧笑笑安顿于客仓之中,便自去休息。

待娄敏中走远,黄元吉猛地睁眼,一旁萧笑笑连忙将一粒“解酒丹”塞入黄元吉口中,黄元吉服下丹药,片刻后面色赤红,一股酒气自口中喷出,这酒意顿时便去了八分。他对萧笑笑眨眼一笑,说道:“郡主,你师门中的丹药,确实神异非凡。我可是羡慕至极。”

萧笑笑凝神静听,觉察周围并无人监视,但也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道:“黄世兄,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黄元吉低声说道:“没想到他们胆子如此之大,竟想收服我爹爹为他们内应。我刚刚假意答应,便稳住了他们,今夜咱们有一晚上的机会,就是不知那祖先生,会否阻挠。”

萧笑笑皱眉道:“他二人呼吸绵长,内力不弱于我,我对付一个,还则罢了,若是他们两人一齐围攻上来,我可不是对手,你又不会武功,咱们打不赢也跑不掉。这可如何是好?”

黄元吉说道:“这船甚大,近岸而行,可不安稳,咱们等船走到江心便偷偷凿沉了它,到时候只需抢走那条小艇,便可以坐看他们成落水之狗,咱们就端坐于小艇之上,慢慢痛打之。如何?”

萧笑笑连连点头,说道:“这个法子极好。”黄元吉点头道:“咱们先养精蓄锐,等到后半夜,大家都睡得踏实了,再动手不迟。”

与此同时,在娄敏中仓中,祖士远正与娄敏中对坐于灯下。祖士远满脸疑惑,问道:“娄兄,咱们现在正赶着前去总坛商议起义的大事,你怎的擅自做主,与这官员之子结交?”

娄敏中说道:“祖兄稍安勿躁,且听我说。”他喝下一口热茶,不顾祖士远焦急目光,缓缓说道:“那黄裳本是状元之才,数十年却蜗居于福建一地,郁郁不得其志,心中能无怨言?

教主苦心经营多年,江南一地,广布眼线,但朝堂之上,却一直缺少一双咱们自己的眼睛,这几年来,只能依托于慕容先生相助。但爹有娘有,不如咱自己有啊!

咱们若是能降伏此人,只需些钱财,便可将他推入中枢,届时,不论是本教起事,还是为了未来留条后路,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祖士远皱眉道:“若是那姓黄的老东西不识好歹呢?”

娄敏中冷冷一笑,说道:“姓黄的是个好官,但为了本教大业,为了天下苍生,还是请他去死罢。不过咱们送他全家整整齐齐,却也不算薄待了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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