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瑟摘下面纱的时候,丑陋象征身份的烙疤在见识甚广的群臣面前,尽显无疑,尤其是曾经驻扎在后宋的贡使节,再次见到柳瑟真人,也是惊了又惊。
“请陛下恕罪,太子竟是将番奴带到了殿上。”李真久居深宫,对后宋边境的奴隶买卖也有所耳闻,这枚印记的意思是,这个奴隶只属于命令印上印记的人,就算奴籍褪去,这个伤疤也不能掩盖。
“母后,她不是番奴!”马云鸿温润的眉间久久不能沈展,殿上一言不发的大皇,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堂下,依旧镇定自若的女子。
火上浇油的事情历来就是宫中常事,皇后的威言还未散去,忽然手持一枚官牌的男人走出来言道,“臣半月前收到来自后宋散出的通缉令,有名叛国的奴籍女子被神秘人所救,下官以为画像中的女子跟这位姑娘八分相似。”
柳瑟早已料到会有这种反应,她正要坦率承认,却是一手被马云鸿狠狠按住,这个不允的动作竟是跟某个人按住她的感觉一模一样,马车中男子邪气地眼神似在脑海中飘荡,柳瑟心间释然,她傻了么,他们本来就是堂兄弟,一样,也是正常。
“康国师所言不假,那个神秘人就是本殿下,画像中的女子就是我牵着的人,怎么,康国师难道有什么意见吗。”马云鸿一脸厌恶的看向斗胆谏言的男人。
“胡闹!给本宫将那个妖女拿下!”翻脸如翻书的皇后,柳瑟算是见识到了,想来在芷兰宫的时候,她果然是长居在锦宫不知朝堂东宫的险恶,如今这南周的召华宫,倒是让她一睹国母的风采。
马云鸿一脸杀气地将柳瑟护在身后,他略有不忍的看向金位上神明般的两人,决绝的话语在口中响起,“今日,儿臣来此,只求父王和母后的成全,若是不成全,儿臣去意也已决,朝中还有二弟三弟,我这个太子不做也罢,你说,对么,瑟儿。”他转脸看向身侧的女子,柳瑟不置可否的从容点了点头。
即便见惯了风雪月的马斩律,也不能容忍曾经的战神儿子一瞬间变为痴情万种的风流人,他浓厚的嗓音响彻整个召华宫,“你确定要娶一个奴隶。“
“是的。”马云鸿重重的点头。
“你的轩字军团能抗击后宋的影士么?”马斩律从不问过往,“你只需回答,能或不能。”
马云鸿没有料到父皇如此直接,他不仅洞悉到阻碍一切的核心,他而且审时度势提醒他时机不到,他终是沉沉的低下头,“不能。”
“既是不能,且能了再议。”马斩律似久未杀伐的野兽,他的低吼也能让众人战栗,“太子之位从来就是你的,没有人能替代,亦不能让给任何人,今日之话,朕不说第二遍。”
堂下百官静默无声,隐在朝中的宣安王,似是眼中有什么东西轻微一扫,随即就立刻消融,二弟此时避世在外,还真是选的巧啊,不晓得他听到父王的态度会不会气的立刻回来呢。
“圣上英明。”百官目送着马斩律拂袖而起的身影,皆是崇敬的眼神不敢亵渎,此前说大皇病入膏肓的传闻不攻自破。
“今在殿上一直暂理朝政的三殿下都没敢多言,你且不要乱揣测了。“
“那是,否则二殿下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出去巡游了。”
小官们的议论声越来越远,马云鸿扶着柳瑟的肩膀,示意可以先回去了,柳瑟转身的时候却是无意间瞟见了一个偷偷看着自己的丫头,那丫头躲在大殿的立柱后面,见柳瑟看了过去,又立刻向后闪去。
“还在看什么?“马云鸿顺着柳瑟的视线回望,看到的只是正在打扫殿中的太监宫女。
“没什么,一时风沙迷了眼。”柳瑟微笑道。
“南周风沙大,不及后宋风景好。”马云鸿平淡道,似是有一丝歉意涌上心间。
“你多想了,召华宫的沙子可比乌察郡的要细的多。”柳瑟戏谑道,她相偎着马云鸿踏出宫门槛,一丝忧愁跃上心头,她真心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能够真正离开囚了二十年的芷兰宫,有一天,她能不再看见不想见的人,有一天,她能借助真正的力量去打败曾经伤害她的一切。
只是,这个人却是她从未念及过的,瀚海野原的白虎少年,被猎豹群围剿的少时南周太子马云鸿。
柳瑟新练就的瑟字诀正好有了试水的一天,她骑着小红马犹如一头灵活的小兽,手中的木制扇坠嗖嗖几声,散在最先围上来的猎豹腿上。刺入皮毛的疼痛让受伤的豹群更加凶狠,然而柳瑟一点也不惊惧,一面夸着身下的小红马英勇,一面懒洋洋的显摆着从袖中捧出的一把木头坠儿。
骑着白虎的少年一时惊愣,他纵是在瀚海野原常常狩猎,也不曾见过精灵般的女子,她手中的玩意儿带着些许温柔,但是更多的,却是致命的杀气!
“于是,这就是当日大殿上的情形。”谢毅陈述着太子带着柳瑟回到召华宫的事宜,马云腾不露声色的神情,让向来有主意的谢毅也显得略为不安,马云腾右手边的青螺茶飘起几颗新芽,他看了看,用茶盖挑开。
“据聂元生传来的消息,太子现在跟姑娘在凌霄轩同吃同住,陛下虽未同意两人的婚事,但是也没有明确的拒绝,现在东宫为首的皇后娘娘都十分介意此事,这件事怕早已传到了远足苍洱的慕容笙耳中,谢毅以为,眼下的形势对少主极为有利。”谢毅见世子一直静默着,也就将内心所想缓缓道来,希望世子能给出一些建议。
“有利,聂元生能取代黄悠悠的位置么。”马云腾云淡风轻地一句话如一盆冷水浇在谢毅的头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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