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一会,缓缓道:“你猜。”
师玄璎嘿嘿笑了两声,说出来意:“道长的道心怕是要碎了,要不最近你来顶替他几天?”
“知道了。”宴摧一口应下。
这点小事在他眼里还真不算什么。
剑修在修真界都是大名鼎鼎地修炼狂人,而宴摧更是个中翘楚,他小时候一心想着绝不能辜负宗门期待,夜以继日地修炼,直到筑基那日,看见宗门长老们高兴之下隐藏的复杂……
从那个时候起,他才逐渐明白自己就像一只饕餮,往后修为越高消耗越大,如此快速的消耗将会令宗门不堪重负。
之后他便于修炼上便懈怠了许多,将大部分精力转移到各种杂事上,学了许多用得上或用不上的技能。
其实剑宗也是传承数千年的大宗门,家底不薄,不至于被一个人拖垮,然而再厚的家底也扛不住门中弟子个个天赋卓绝。
不是某一片雪造成一场雪崩,但最后落下的那一片,往往显得责任格外重大,更容易自责抑或被人指责。
他接手两县公务之后,像是压抑的能量终于找到出口,干起活简直不舍昼夜!不仅随时可以处理公文,还要亲自上手去做,短短半个月干完了半年的活。
师玄璎却还不知道这个惊喜,因为眼下她正在屏州大营。
数方僵持月余,西南军抓住时机终于向复国军发起猛烈攻击。
肖红帆领兵把复国军逼退至淮水一带,再往东已经退无可退。
按照原本的发展,应当是就在这段时间里传出肖家军被围杀全军覆没的消息。
这是肖红帆反瞿国的一个节点,而如今肖家军安然无恙,这一重大节点消失之后是否需要找补回来,师玄璎必须得时时留意。
残阳如血。
肖红帆刚刚结束一场厮杀回到营帐,身上满是煞气,灵识也是最敏锐的时候,她一入营帐便察觉到了左侧气息波动,手中沾满鲜血的红缨枪如游龙刺了过去。
枪在半空遇到一股强大阻力,紧接着空气如水波荡开,纤细身影显现,那人双指点在锋利的枪头,长发与宽袖被劲风扬起,一双眼睛微弯:“好久不见,肖将军还是如此热情!”
“你怎么又来了!”肖红帆收回红缨枪,大步走进营帐。
“来给肖将军送个消息。”师玄璎道。
肖红帆洗了一把脸,闻言带着满脸水珠看向她。
“瞿国与大陈国和谈,划出去澜江上游一百五十里地。”师玄璎很是自来熟地坐下给自己倒茶,“不知道肖将军这半个月有没有打下一百五十里地?”
“怎么可能?!”肖红帆面上终于出现了其他表情,她不敢置信,“皇上竟会同意这种条件?”
不是肖红帆多么高看瞿帝,而是知道这是瞿帝一辈子最大的荣耀,他八成还指望这个彪炳史册呢!怎会容忍他人染指一寸土地?
“这是前不久的事,消息说不定很快就会传来。”师玄璎嫌弃地看了一眼冰冷的茶水,将之推到一边,继续道,“这般丢脸,瞿帝肯定能瞒则瞒,但你猜大陈国和徐国会如何做?”
瞿国人想喜欢打仗吗?或许一开始弱小的时候,开疆拓土带来利益和成就感使得他们对战争狂热,然而瞿帝登基后连续打了几十年,无论是将士还是百姓都不堪重负。
他们现在打仗全凭一口心气撑着,瞿帝在乎的荣耀,也是瞿国将士的荣耀。
瞿国割让土地,让牺牲变得像个笑话,倘若早知道拼了命换来的土地可以如此轻易地送出去,又何必拼命夺来?
为了吞并小陈国,两国都死了无数人,就连西南大将军都折了进去,结果一百五十里土地说送就送……
他们可以因为打败仗丢失国土,却不能割地求饶!
此事一旦被大肆渲染之后传到正在作战的西南军中,必定会动摇军心。
肖红帆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无法呼吸,许久之后才缓过神来,意识到师玄璎的险恶用心:“你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思而来。”
师玄璎迎着她的审视,目光含笑回望:“他们想要动摇军心,而我只想动摇肖将军一个人的心。”
“……”
这话听起来真怪!肖红帆有些诧异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师玄璎掏出一把灵石放到桌上:“听邵进邵大人说,肖将军看人眼光不好,我亦有同感。你瞧瞧!”
她点点桌上的灵石:“放着一个肯为你灵石、事儿少话少的人不选,偏要选一个打压你、动不动朝你撒气的糟老头,多么别致的爱好呢。”
她说着话,身形逐渐变得透明,几欲消失。
“邵大人现在在你那里?!”肖红帆疾声追问。
“哼哼!”师玄璎意味不明地哼笑两声,直接消失。
肖红帆气闷,好好好,知道你话少,但少成这样一点也不少气人!
她上前拈起一颗灵石放到掌心查看,发现灵石只比鸽子蛋大点,但其中蕴含的灵气比之前的灵气球多几十倍。
“赵返!”肖红帆扬声道。
“将军!”门口卫兵应声进门。
“临溪县那边可有消息送来?”肖红帆早在两县安插眼线,或许是师玄璎有意让她知晓,探子总是能够很容易打探到各种消息并且轻松送出来,从未出过岔子。
“有!”赵返从案上一堆文书里翻出几封信,“都在这里了。”
最近肖红帆承受多方压力,又在谋划攻打复国军,已经有一阵子没看两县探子传来的消息。
她摆手令他退出去,解下盔甲之后才拿起信,信一入手才发现竟然前所未有的厚实。
她飞快拆开信。
这封信里,探子格外详细描述了修士斗法盛况以及羲女神迹,之后几封信,则是如之前一样讲述两县民生发展,新粮种的推广,以及灾民救助,直到她拆到最后一封才看见关于邵家的消息。
不过信中提及并非邵进,而是邵将军。
探子在桃县河口目睹从西北来的灾民之中似有许多身着铠甲之人,怀疑是西北军,之后两县安置灾民时,并未见到兵士,不过,女县令在深山折腾出了一个新县,藏数万人不在话下……
肖红帆看完,终于生出了想与师玄璎深聊的念头。
可那人神出鬼没,明明是来招揽人,正经话却没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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