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柒柒身上特意换了一套旗袍,而蒲绣绣穿的是汉服,两个人完全是和她们各自频道内容相反的造型。
“我们都知道你是很年轻的湘绣非遗传人,你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开窍了的呢?”
“其实我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开窍可能算是个伪命题,因为它是个很明显偷懒的说法。”
“怎么会这么觉得呢?”
“我觉得有些事,悟性可能是天然的,可是技巧需要总结,我对刺绣有上瘾的热情,”蒲绣绣露出了和她的话截然相反羞涩的笑容,“因为有热情,所以练习也上瘾,这些东西不可能一朝得悟,我小时候,师父给我上的第一堂课,和湘绣全无关系,而是让我先把《伤仲永》背下来。”
陶柒柒笑了起来:“看起来,张明泉老师是对你的天赋十分肯定了,所以才希望你珍惜天赋,持续努力。”
“是这样,”蒲绣绣有些感慨,“绣工最大的考验,是能不能耐得住寂寞,能不能克制得了自己吃喝玩乐的诱惑,这个活计是很不容易的,所以也容易被故弄玄虚,这种需要大量练习才能取得进步的工种,没有任何捷径可以走,需要拈针去感受和体验的也没有任何里胡哨的东西,就是依托练习和实践,非常明确。“
“你这种务实的降落真的很珍贵。”
事实上也讽刺了很多心浮气躁的人。
“你从张明泉老师身上,最珍贵的收获是什么?”
“我记得师父很早就告诉我,一幅让自己满意的作品,到最后才是绣工最难做到的,你比谁都能感受得到自己和行业里更优秀的人之间的差距在哪里,所以对待每一幅绣品,都要认真,长大了之后发现,还真是这样,”蒲绣绣笑了笑,“只有认真到蜕一层皮的地步,这才不算辜负。”
“‘蜕一层皮’这个这个说法其实是很深的一个话题,但是被你概括得很简练生动。”
陶柒柒在此之前没有想到蒲绣绣的表达会这么准确克制,她听到的这一瞬间就在心里感到庆幸,庆幸自己并不是和她在同一个领域竞争,不然真的会很恐怖。
各行各业,拼到最后都不是专业技术能力,因为到这个时候,大家的专业技术能力都已经很过硬,至少是够用了的,所以这时候,理解能力才更重要。
而且以蒲绣绣的专业度来说,如果她的用词都到了这样的程度,势必是会从骨肉精神都打碎重组、脱胎换骨,去体验一遭了。
陶柒柒突然想到之前湘绣大赛的时候,蒲绣绣累得直接晕倒的事,不知道她背后还为了那幅《凤的陨落》付出过多少心血,是不是也“蜕了一层皮”,但到最后她拿到了总冠军,旁人记住的,也就只剩这个简单粗暴的结果了吧,更多人可能还会因为她和蒲颂以及张明泉的特殊关系,而对这个结果存疑。
她的成功确实不是只有勤劳和设想就能达到的,蒲绣绣一直乐此不疲,她每一幅作品都是付诸了全部心血和努力的蚌里珍珠,珍贵又柔软。
“那你认为,时至今日,对你的创作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是过程。”蒲绣绣的答案很坚定,“过程是所谓灵气取代不了的东西,天赋者尚且这样做,才能取得成就。”
她最后一字一句地背诵出她最开始就提到了的《伤仲永》里的句子:“今夫不受之天,固众人,又不受之人,得为众人而已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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